車子此時拐過彎,在後花園的門口,姜稚禮一眼就看到熟悉的人影。
握著手機的指尖緊了又緊,姜稚禮極力維持著嗓音的平緩,“你在哪。”
“我當然在公司啊寶貝。”
姜稚禮失望地望著窗外,他還是不肯說實話。
車子在山莊後門對面的路邊停下,姜稚禮開啟車門,高跟鞋堅定落在柏油路面上,她站起身,隔著一條車道的距離看向沈銘肖,一字一頓。
“你再說一遍,你現在,在哪。”
一陣山風掠過,漫山的枝葉沙沙作響,也恰到好處的拂動了姜稚禮柔順的發絲和質地精美的裙擺,像一尊夜色中的美神塑像。
好極了,和她想象的一樣,她現在肯定很漂亮。
她原本對他看到自己穿這身禮服的樣子滿懷期待,可現在卻是懷揣著恨意站在這裡。
姜稚禮結束通話電話,迎著沈銘肖錯愕的目光,緩緩朝他走過去。
腦海中不可遏制地浮現出八年前他們初見時的場景,流淌著的泰晤士河邊,空中下著雪。
那恐怕是她覺得自己人生擁有過最美的場面。
那個比雪天還要陰鬱的少年,也大概是她見過最好看的人。
她曾遇到那美好的一切,自然也應該用美好的狀態,盡可能體面的去跟這一切道別。
他是不值得,可陪伴了她許多年的回憶值得。
黑色幻影猶如一隻猛獸蟄伏在婆娑的樹影下,蕭硯南注視著女孩逐漸遠去的背影,目光移向後視鏡中的林錚,“跟上去。”
林錚有些不解地回頭。
“確保她的安全,”他嗓音低沉,“也確保不會被任何人拍到。”
林錚點頭,“我知道了。”
山莊是沈家的,沈銘肖眼看瞞不過去,便將她帶到一個不易被發現的僻靜處說話。
“我想,我們原本可以結束的更體面一點。”姜稚禮看著他,在他狡辯之前率先開口。
其實原本哪怕這段關系不能長久,她都會永遠銘記,可這樣一段不可多得經歷,卻被他一個又一個的謊言所玷汙。
如果沒有重新遇到他就好了,她想。
這樣他就能永遠毫無雜質地活在她的回憶裡,永遠做唯一驚豔過她的那個少年。
過猶不及,人果然不能貪心。
她不吵不鬧,異常平靜的態度讓沈銘肖開始慌亂,“什麼結束,我們沒有要結束。”
“你聽我說禮禮,我現在是真的沒有辦法了,德盛那邊已經明確拒絕了投資,但我們的專案等不起了。”
他有些激動地握住姜稚禮的肩膀,但還是盡量控制著音量,“我跟她沒有感情的,只是協議結婚,我們都說好了,以後還是各過各的,跟現在的生活沒有任何區別……”
“啪——”
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記響亮的耳光給徹底打斷。
“沒有區別,”姜稚禮朝後踉蹌了兩步,難以置信地望著他,倏爾又輕笑出聲,“對,那樣一來你的生活是跟現在沒有任何區別,可我呢。”
“你有了名義上的妻子,還要我名不正言不順的跟你在一起,”她說不下去,聲音都忍不住的顫抖,“沈銘肖,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了!”
“我做這一切都是因為愛你在乎你,你還看不出來嗎,”沈銘肖身型無力地站著,幾縷發絲垂落在額前,配上他有些發紅的眼圈,難得看起來有些狼狽。
“你有沒有想過,單純以我在電視臺的那些收入,怎麼能流水一樣給你送你喜歡的那些奢侈品,那些揮霍的生活都是需要金錢和地位來支撐的你知道嗎!”
他說著,試圖抬手去觸碰姜稚禮,被她厭惡地避開後,開始逐漸有些喪失理智。
“姜稚禮,做人不能這麼自私,我家裡有困難,我出力難道不應該嗎,你享受了我家帶給你的這麼多,就不能理解理解我現在的處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