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稚禮微微側眼,發現來人是應桐月。
她沒有要跟她打招呼的打算,也沒這個必要,卻沒想到在短暫又漫長的沉默後,電梯到達之際,應桐月會開口,只留下一句話。
“他說已經和你分手了,就在一週前,當著我們兩家長輩的面。”
應桐月的笑容溫和,講話時的語氣也溫和,說出來的話卻如一把火,瞬間燃起姜稚禮腦海中野草般的思緒。
她說完便施施然離開,毫不拖泥帶水,沒留給她任何追問的機會。
隨著電梯門緩緩閉合,一切都回歸寂靜,她帶來的那句話連尾音都已經在空氣中消散,卻在姜稚禮耳畔無限次的回響。
方才在拍賣會上,應桐月的表現強勢又跋扈,針對性很強,所以姜稚禮首先懷疑過了這句話的真實性,然而同時也不可避免的想到,如果她說的是真的,所代表的意義又是什麼。
她當即拿出手機想打給沈銘肖,但在電話即將撥通時又掛掉。顧放一向會提前安排好各種工作,這樣臨時給她通知,還催的這樣急,情況一定不容樂觀。
工作要緊,自己的私事只能暫且先放一放。
畢竟這件事牽扯起來,一時半會結束不了。
她這樣想著,獨自走出大堂,本打算悄悄離開,卻不想剛巧迎面碰到正欲進門的沈銘肖。
姜稚禮當下對他自然是沒什麼好臉色,就冷著一張臉,徑直走向接駁車。
沈銘肖這時倒不再回避,叫了她一聲,問她去哪,見她毫不理睬,便大步過去拽住她的手腕。
姜稚禮以為他是看自己生氣,急著要跟自己解釋,腳步便也配合地稍緩,然而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是,“那顆藍鑽你真的拍下了?”
密集雨點被隔絕在廊外,潮氣和瀟瀟雨聲卻已在咫尺。姜稚禮今晚第二次失望。
她掙脫開他的手,又退了幾步保持距離,才開口,“我以為你要先跟我解釋別的事。”
“我知道,我會解釋的,但你能不能先回答我,那顆藍鑽你真的拍下了嗎。”沈銘肖的語氣和舉止一如既往的沉穩,而姜稚禮卻察覺出他暗藏的急切。
“如果你的手頭上的錢不夠的話,付款的事我可以幫你……”
“我拍下了,”他話還沒說完姜稚禮便打斷,“不勞你費心。”
跟預期的情況不同,沈銘肖欲要脫口而出的話一滯,但他只是略一思忖,便微微俯身,雙手握住姜稚禮的肩頭,語重心長道,“這次我可以幫你買單,但你沒必要為了一時意氣把自己弄到窘迫的境地,以後要慢慢學會成熟一點。”
“我拍一件我喜歡的東西是不成熟,你放任應桐月跟我競價,任何超額的東西都照單全收就是成熟。”
姜稚禮看向他,大堂中透出來的輝煌燈火遙遙渲入她眼底,倔強神色在夜色中明晰。
自從他們在一起,她就收到過很多類似的話語,對比他們的年齡閱歷,說她與之相比不夠成熟,結局也許不會如願。
她不這麼想,也覺得沈銘肖不會這樣想,畢竟他對自己一直無有不依,自己那些奇怪的脾氣和想法他都能全盤接受,怎麼會因為不夠成熟就産生嫌隙。
直到親耳聽見他說出這句話。
似乎是無心,但無心最是有意。
“沒關系,我就是不成熟,誰成熟你去找誰。”她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我不是這個意思,聽我說禮禮。”
“你還想幹什麼。”姜稚禮見他跟著自己一同坐上了接駁車,不耐地掀了下睫毛。
“我知道你很喜歡這顆藍鑽,但我現在很需要它,我家禮禮最通情達理,這次就當你讓給我的,”沈銘肖試圖去拉她的手,卻被毫不留情地避開,只能放柔聲線哄道,“錢我會一分不少給你轉過去,再找一顆相似的送給你作為補償,不算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