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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天他幹過的傻逼事冷靜下來後自己都想抽死自己,卻也不得不承認,他是真的快瘋了。
肖煜認識他這麼多年從沒見過他這麼不理智過。
也是那日起,夜深人靜,方衍之把兩人自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細細琢磨了一遍,漸漸想起了許多過往他不太注意得到的細枝末節。
比如生活上她非常順著他,幾他說什麼都是縱容式的答應,但工作上不會,有問題就指,有意見就提,作什麼大決定時允許你發表意見,但只是淡淡一笑基本上不聽。
如果她計劃之內今天有什麼工作要完成,你勸她早點休息她不會跟你反駁,卻哪怕通宵也一定會嚴格執行完自己的計劃,只要是她手下過的工作都極度追求完美,絕對不將就。
連綿這個人看起來溫和好說話,其實骨子裡決絕又執拗,決定好的事情絕無回轉的餘地,不死不休。
他那天居然還真的抱了希望可以攔得下她……怎麼可能呢。
他哪來那麼大的自信。
方衍之暗暗惱恨於此……卻也驕傲於此。
他的愛人,是這個世界上最堅韌不屈的生命。
有著這世界上最漂亮的靈魂……
其實沒來得及文藝幾分鐘,這一路以來的幾近逼瘋他的擔憂早已足夠吞沒一切,天知道他是怎麼透支完了下輩子的冷靜,才能從這麼些天裡一分一秒地撐過來。
他根本不敢睡覺,他怕再一睜眼,就會聽到什麼足夠要了他命的訊息。
他真的……害怕得要死。
方衍之小時候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霸王,長大後是讓各類罪犯膽寒的活閻王,這麼多年裡也算大風大浪裡滾了個遍還全乎人地滾出來,跟別人說他字典裡有“怕”這個字問完市局整個辦公大樓包括保潔阿姨都沒人相信。
可如今,他就是怕了,怕得牙齒顫抖著一下一下嗑在一起。
他從來沒這麼害怕過。
多日心血熬盡,一朝再得重逢,尚未來得及品出一點貧瘠裡驟生的甜意,便被這兩聲咳嗽嚇得魂飛魄散,心髒狂跳,焦灼化作實質性的苦痛幾乎將他整個人淹沒。
顧連綿是他的命。
哪怕她決絕又執拗,也無謂她健康與疾病,貧窮與富有,驚才絕豔或一無是處,什麼樣子都好,想怎麼樣都行。
她都是他的命。
眼睛上綁著的黑色的布條後,藏著近乎獻祭似的包容與溫柔。
“師妹……”
安停舟慢悠悠地開口了:“我們來玩個遊戲如何?”
冰冷的刀尖貼著方衍之的側臉劃過,力道不輕不重,只是擦破油皮開了一道細細的小口,沁出兩點綠豆大的血珠。
明明就是無關痛癢的小傷,安停舟卻從那雙一向平淡得毫無趣味的眼睛裡看到了一絲明顯的慌張,頓時有些玩味地笑了起來:“這樣就心疼了?”
“別動……他咳咳咳……”
顧連綿扶著牆踉蹌了好幾下,才勉強晃晃悠悠地站穩。
“說……咳咳,說你的條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