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就好。”
沉悶的聲音之下,隱隱含了滅不盡的烈火巖漿,在胸腔裡嘶吼噴薄,翻騰不止,勢要將一切化為焦土,夷為荒原,卻在即將失控之際驀然被人硬生生地給攬了回來,只是怕燒傷了那人,遂只餘下些還帶著燙意的灰燼四散而飛,透過厚重的布料深深沉沒,壓抑著低低傳出來,似是連帶著那顆縈繞了無數重黑影的心,血淋淋地一層層剖開而來,最中間的一點,竟還是滾燙赤紅的。
那是她在無盡黑暗中,最後一絲的暖和最後一寸的光,是她的七情六慾,是她的苦樂悲歡,是用愛和理解把她心底裡那隻怪物鎖住的最後一根枷鎖。
幸好……
“好了,沒事了。”
男人回過神,會心一笑,緊接著所有緊繃著的肌肉都放鬆了下來,交託了滿身滿心的信任上去,就那麼一動不動任她抱著,笑意溫暖。
少頃
顧連綿最後緊了緊胳膊,默然放開,再看她神色時,她早已恢複成了原來那個表情平淡運籌千裡於鼓掌之間的天才警官,方才那些激烈到令人窒息的情緒,彷彿從來沒有在她身上出現過。
“我們出去看看,我還有收尾工作沒完成,走吧。”
她垂眸淡聲道,從地上撿了一把槍,別在腰間徑直向門口走去。
“哎?哎……”
方大隊長遙遙伸了隻手出去,一臉蒙圈。
??
輕薄完本隊長就跑,什麼人吶。
他笑著搖了搖頭,握緊了自己手裡的那一把,緊跟而上。
“連綿你倒是等等我啊……”
……
“吳森,什麼情況?”
二人走出去,迎面碰上了氣喘呼呼正往過來跑的吳森。
“呼……別提了副組,剛我們追著那兩人跑出去,本來都快追到了,誰知突然冒出來一輛車,把他們全給截走了,好死不死,不知道哪個鼈孫還紮了我們的車胎,我哥路上徵用了一輛民用車追過去了,讓我過來報信。”
顧連綿頷首:“行,我知道了,我打報告讓上面派人支援,你去吧。”
“是。”
方衍之試探著開口:“要不我去?”
“別作死。”
顧連綿淡淡掃了一眼那血糊了滿身簡直就是慘不忍睹的男人,揚手朝亮著車燈的地方一指:“你過來,我陪你去處理傷口。”
方才調來的救護車早已載著昏迷的程媛媛呼嘯而去,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留了兩個醫護人員在這裡,以備不時之需。
這可不正巧就用上了……
“麻煩您給他檢查包紮一下。”
顧連綿禮貌地朝醫護人員笑了笑,轉而十分強硬地鉗制著方衍之的胳膊,不容拒絕,拖拽著把他推給那兩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面色煞是肅然。
末了,不放心回頭又囑咐了一句:“你老實聽醫生的話,我去處理一下後續,一會就過來找你。”
方衍之擺擺手。
“知道了知道了你去吧。”
他笑眯眯地看著那人纖瘦的背影愈行愈遠,眼底似有星火閃爍。
剛才她跟安停舟說過的那句話,他聽到了的。他從來不知——原來自己在她心目中的份量,竟已經這麼重了嗎?
終是我誤解你太多。
他在心中暗暗發誓:連綿,別怕,無論何時,無論何地,我方衍之願一生做你的守護者,保你餘生平安喜樂,一諾既出,駟馬難追,非死不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