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鼻腔裡發出了聲音,骨節分明的食指推了推墨鏡,將那雙湛藍色的眼睛完全遮住,直到領域徹底破碎,也未曾再向那個方向看上一眼。
“那,”櫻頓了頓,憑直覺正視著他墨鏡下的雙眼,“再見了,五條悟。”
兩人之間,好像從來沒有好好的,正式的說過你好吧?
說個再見卻要這麼鄭重。
“知道啦,正式的嚇人誒,好像明天就要去赴死了一樣。快走吧走吧,不然人家怕你捨不得到哭出來耶!”
他靜靜地站在樓宇的邊緣,身後是漆黑的夜幕,和彙聚成星河的萬家燈火,恍若擋在了整個世界的前方。
“……誰會捨不得你啊?”
櫻冷笑著回了一句,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
五條悟俯身,停留了一會兒,“這樣好的夜色都不多看,真是不會欣賞啊……”
溫涼的夜風掠過,頂樓已經空無一人。
……
在回到藤原宅的第二天,裡梅就風塵僕僕的回來了。
“你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
居然沒有留在大人身邊。
櫻明白他的意思,面上帶著幾分熱切,“裡梅,羂索什麼時候展開他的結界?”
“你知道了?”裡梅有些詫異,“大概就在這幾日。”
“太好了。”
櫻長長的吐出一口口氣,“裡梅,我會想辦法重塑大人的肉身。”
“重塑?”
他詫異又驚喜,“當真?”
櫻望向天際,“是,只等他的結界展開了。”
觀看時間線和可能性,並不需要付出過多的代價,然而如果要改變一條時間線,那就不一樣了。
一隻蝴蝶在巴西煽動一下翅膀,就能在美利堅引起一場龍卷風。
一點微小的改動,都可能導致一條時間線的崩塌。
她的做法有極大可能會在宿儺大人重塑了身體後而被術式反噬。
但,那又怎麼樣呢?
櫻眯著眼笑起來,她一定要想到方法,找回宿儺大人的本體,讓他不再被任何人制約。
和裡梅一起度過的日子是平靜又安靜的。
他本就寡言少語,為數不多的反應都給了兩面宿儺,在櫻剛來到兩人身邊的時候,他還會因為她的某些不夠尊敬,或者說打破大人習慣的行為而惱怒。
但在她用出屬於兩面宿儺的術式之後那些情緒就全然消失了。
兩人明顯是你情我願的,裡梅當然不會對大人的選擇有什麼指摘。
此後最多的交流就是櫻單方面為難了。
“裡梅,我想吃和果子,要果子餡兒的。”
“裡梅,可以在我屋裡堆一座冰山嗎?雕成大人的樣子最好了。”
“裡梅……”
裡梅大部分時候會盡量滿足她的要求,但也有些時候會因為她過分的要求而怒目而視。
對此櫻總是咯咯笑著,說些“我還以為裡梅變成了那些啞巴應聲蟲呢,原來還是會生氣的呀”的話。
而也確實如裡梅所說,羂索的動作很快。
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裡,遠在京郊的藤原宅屋簷下的驚鳥器都發出了震顫的嗡鳴後,不甘的碎裂成了幾塊,兩人同時遠眺著東京——前所未見的巨大結界升騰起來,遮天蔽日的將整個城市都籠罩其中,肉眼可見的咒力在其中流轉。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動身往東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