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言,野薔薇繼續開口,“今天沒有留在高專和我們一起出任務,是那家夥給了你什麼指示嗎?把你支開,是因為你留在這裡卻不救人的話,沒辦法跟五條老師解釋嗎?”
為什麼要跟五條悟解釋?
櫻矮下身子,清淩淩的眼眸直視根本沒有抬頭的少女。
橘色的短發順著頰邊滑落,將表情神態都遮了個嚴嚴實實。
但這樣的語氣實在不難猜出她的心思。
“在怪我嗎?”
怪我沒有跟你們一起去做任務?
怪我沒有及時救下虎杖悠仁?
怪我跟殺害你們同伴的人是一邊的?
她的語氣實在太過平靜,野薔薇霍然揚起臉,蓄滿熔岩般滾燙液體的眼眶裡,滿是純粹的怒火,“對!就是在怪你!明明沒有任務,為什麼私自離開學校?明明那麼強,為什麼讓我們去面對特級?明明、明明我們這麼沒用,還要虎杖把那家夥換出來救我們……明明……”
少女的音調如同失了群的孤鳥,聲聲泣血。
難以遏制的,一股酸澀從櫻心底湧起。
她從來就不是兩面宿儺那樣對情緒冷漠以對的人,更何況是這樣直白痛苦的哭泣。
這樣的控訴,如果是五條悟先回來,會發生在他身上嗎?
櫻的思緒漂移了一瞬,又很快被眼前哽咽到說不出話的少女拉了回來。
她認真拉住野薔薇的手指,冰涼的可怕,不知是因為戰鬥中失血,還是因為裡面躺著的同伴。
櫻認真開口道:“如果一直期待別人拯救,想要做什麼難度的任務都有人幫助你們的話,不如早點回家吧,你不適合咒術界。
如果只是發洩情緒,那麼你選錯物件了。我沒辦法給你想要的回應,虎杖悠仁的死,我並不那麼難過,因為我不需要同伴。
如果在怨恨自己無能,那麼我建議,好好學一學咒術吧,雖然不是球類那種只要肯下功夫就會有所收獲的運動,但能走進高專的你,本就擁有了旁人沒辦法企及的天賦。
如果想要報仇……”
櫻微微一頓,聲音清脆又鋒利,“咒術界的高層,可一直都是這樣的,永遠在製造新的祭品,以此來鞏固他們爛在手裡的權利。
同樣,你也可以向大人複仇,如果做得到的話。”
當然,她也完全可以如雛鳥一般躲在五條悟的羽翼之下,畢竟那個人,如果真的求著他保護,他也不會真的拒絕吧?
沒有再說過多的話,在野薔薇怔愣的眼神中,少女摸了摸她的發頂,揚長而去。
黑色的發尾在空中繪出絢麗的軌跡。
宿儺大人從不輕言複仇或拯救。
當櫻遭遇無法匹敵的大妖時,兩面宿儺特意帶著裡梅停留在大妖的棲息地兩月之久,冷眼旁觀少女日複一日拖著纖細的身軀奔赴戰場,直至血刃仇敵方肯罷休。
”要麼在廝殺中蛻變,要麼化作腐肉爛在泥淖裡。”
他的縱容始終維繫於她肯努力攀爬的姿態之上——必須將獠牙磨得足夠鋒利,方能在大人身邊贏得立足之地。
櫻很明白,有些覺醒時刻,就是要伴隨淚水而來才會深刻。
掙紮著站起來吧,也讓她看看,這群小孩子,揮起利刃的那天,是會成為高層手下那些蠅營狗茍的無趣咒術師,還是會揮刀向主人,成為一隻不被束縛的鬣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