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草花的花語,是忘憂。
他為自己兩個孩子起名的初衷,都有紀念亡人的含義。
但不只是紀念,在此基礎上,“離憂”不同於“忘憂”,有著新的含義,那就是希望自己的孩子永遠也不要成為自己這種人,重複相似的痛苦。
他這一生必定是困在憂愁中走不出來了,因為他永遠也不可能忘了魏萱,但他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遠離憂愁,幸福快樂地度過餘生。
萱草萋萋,種之北堂。贈爾一株,期以離憂。
“這就是全部的故事了。”
賀嘉樹的表情震撼得難以言喻,緩了好一會,才堪堪接受這一事實。
“……所以,我媽每年忌日,把玫瑰放在墓碑後的人其實是你?”
冉秩預設了他的說辭,起身走到儲物櫃前,取出一幅畫。
“這是你第一次來這裡時,我帶你畫的那幅畫,色彩我幫你補全了。”
畫框的長寬大約十寸,拿在手裡剛好,畫面上盛開著一朵明媚的黃色萱草,像午後溫暖的陽光,永遠照亮一處角落。
他把那幅畫封裝好,交給賀嘉樹。
“再見到愛的人,記得握緊她的手。”
“這些話,我一直不知道怎麼向你開口……”
賀嘉樹望著山峰與群星道。
“現在這個時機,應該比較合適吧。”
他坐在高鐵上來找冉離憂的時候就已經想過了,如果她不接受這些事,他就一直默默陪在她身邊,留在這裡也可以,直到她想通。
知道真相後,冉離憂的震驚並不比他少,花了一點時間消化這些資訊。
所以,她跟賀嘉樹之所以會靈魂互換,也是因為父母曾經在神山面前許下的誓言。
……但那對她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冉離憂好像忽然明白了,她來這個地方之前想要的答案。
她的名字就是答案,冉離憂就是冉離憂,不是任何人的附屬品。她的確不夠完美,但那不是逃避自我和推開別人的理由。
如果孤身一人趕路的夜晚太黑,那就拼盡全力奔跑到有光的地方。如果喜歡的人聽不見她在暴雨中的呼喊,那就沖出去緊緊擁抱住對方。
正所謂愛人先愛己,懦弱和自卑差點就毀了她,讓她步了父親的後塵。
盡管他不夠負責,不一定配得上“父親”這個稱呼,但重複性的悲劇恰恰是冉秩不希望看到的。
“……謝謝你,到最後也沒有放棄我。”
賀嘉樹搖了搖頭,頗有感觸道:“不是我沒有放棄你,是你沒有放棄成為你自己。”
冉離憂當初教會他的事情,現在被他以另一種形式返還給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