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藏
賀嘉樹立馬安靜了,假裝自己是個死人。
但是,死者顯然不會有起伏的呼吸和蓬勃的心跳,更不會有一雙瀲灩如水的眼睛。
賀嘉樹低頭,能看到她剛吹完的香軟蓬鬆的發頂,他雙手有點不知道該放哪,最後輕輕地回抱了。
安靜的房間,溫暖的米黃色燈光,時間就這樣緩緩流逝,彷彿能化作凝固的膠質,在此處停下。
“你的心跳聲,好像有點大。”冉離憂得出結論道。
“有、有嗎,”賀嘉樹突然有點結巴,“那我跟它說一聲,讓它跳慢點。”
冉離憂撐著身側的床單起身,逆著光,好像很輕微地笑了一下。
即便她嘴角只是上揚了幾個畫素點,賀嘉樹也能捕捉到這一變化。
他太瞭解冉離憂了,正如冉離憂也瞭解他。
“明早五點起床,睡吧。”
“好。”
賀嘉樹摸了摸胸口,心率好像稍微降下來一點了。
原來他的心跳可以讓冉離憂不那麼難過。
已經十一點了,冉離憂定好鬧鐘,在床頭右側給手機充上電,順手把燈關了。
旅行這幾天,她每天至少走兩萬步,身體一整天下來還是挺累的。
普通的酒店單人間,兩人各睡一邊,倒也沒有很擁擠。各自歇下後,靜謐的黑暗籠罩著房間。
準備入睡的這段時間在主觀感受上通常很漫長,過了不知道多久,賀嘉樹小聲問:“你睡著了嗎?”
那邊沒有回應。
他側躺在床邊,過了一會,睜開眼,以相同的音量緩緩道:“之前你說討厭我,我挺傷心的。”
“……但我還是喜歡你,曾經喜歡,現在也喜歡,不管怎樣都喜歡。”
“這個世界上,我最喜歡的人就是你。”
之前冉離憂說過的話,以迴旋鏢的形式紮回來了,只不過換成了正向表達。
“如果你真的討厭我,就不會讓我留下來。”
“你想去哪,我就跟你一起去,別想自己一個人跑到角落躲起來。”
賀嘉樹頓了頓,“其實,我還有很多話想和你說……”
他越說越深情,感覺自己眼淚都快掉下來了,這時候,冉離憂開口了。
“你要是再不睡覺,在那吵個不停,我就假裝玩s然後把你往死裡打。”
賀嘉樹:“……好的,主人晚安。”
一夜無夢。
次日清晨,兩人背上行裝直奔機場,過安檢,登機,於兩個半小時後抵達拉薩。
海拔高的地方天更藍,天氣好的時候尤甚。坐在從機場去市中心的車上往外望,藍天白雲有著最原始、幹淨和純粹的顏色,巨大的天穹下壓著連綿起伏的高大山川,荒涼而壯麗。
抵達高原地區的第一天,按計劃先休息一天,適應環境以防高原反應,順便把邊防證辦了。
賀嘉樹小時候其實來過拉薩。
那時他剛上小學,他媽帶他來玩,下了飛機沒多久就開始難受,估計是高反。魏萱心疼,沒帶他走太遠,看了一下布達拉宮,第二天下午就改簽回去了。
那天晚上,魏萱沒帶他住酒店,而是去了一個阿姨家。她叫明碼卓瑪,有著小麥色的面板和細長的鳳眼,是拉薩本地人,和魏萱是大學同學。
賀嘉樹神志不清地躺在床上休息時,好像聽到她們在客廳斷斷續續地說話,促膝長談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