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離憂輕輕搖頭，隨即按下最近聯系人第一頁的某個號碼，把手機聽筒放到耳邊。
這時，有人手機響了。
看到熟悉的來電顯示，賀嘉樹挑了挑眉，將通話鍵劃到底，接了起來。
“喂？”
冉離憂低著頭小聲道：“……寶貝，不好意思，我現在喝醉了，方便的話，可以來接我一下嗎？”
例句裡沒有“不好意思”和“方便的話”這兩段，她習慣性地加上了。
滿座寂靜。
“好，馬上來。”
賀嘉樹掛了電話，從座位裡站起來，朝冉離憂伸出手。
“走吧。”
……誒，真的走嗎？現在？
冉離憂愣了愣，像嘗試握手訓練的小動物一樣把手放了上去，賀嘉樹反手握住，把她從皮質沙發裡帶了出來。
“哈？不是，什麼情況，你們等等……”
西西語無倫次地道，扭頭看向魏佳詠，後者的意外程度並不亞於她，視線膠在兩人身上，無暇回應她的視線。
“抱歉，學長，各位，還有點事，先走一步。”賀嘉樹拉著冉離憂的手道。
尚冰彥本來也想跟著走，想了想，又留了下來。
比起當電燈泡，他還是更願意在這喝杯橙汁再走。
“不好意思啊，讓他倆掃了興，我留下來陪大家接著玩。”他對剩下的其他人笑了笑。
低頭一看，有人給自己發了條訊息。
賀嘉樹：你是我最好的兄弟
尚冰彥：你給我趕緊滾
臨近晚上十點，店外比先前更熱鬧，人潮洶湧，又擠又亂，賀嘉樹走在前面開路，拉著冉離憂穿過繁華的街市、擁擠的人群，一直走到街區之外，來到大馬路旁才停下。
馬路圍欄外便是堤岸與大海，一望無盡的深藍靜謐地躺在華美的夜幕下，時不時有浪花拍打上岸，遠處燈塔散發出乳白色的光芒，輪廓若隱若現。
兩人是從店裡一路小跑出來的，像兩個社交逃犯，此刻，他們站在細長的路燈下，誰也沒說話，誰也沒看誰。
過了一會，不知道為什麼，有人先笑了一聲，隨後便一發不可收拾，空曠的街道傳來兩人的開懷大笑，淹沒在呼嘯的車流裡。
“喂，冉離憂，你笑什麼啊？”
“哈？我還想問你……”
電話是之前留的，沒想到此刻竟派上了用場，賀嘉樹牽著她的手把她帶離卡座的時候，她忽然覺得，這個人和自己以前印象裡的賀嘉樹好不一樣。
冉離憂頭發微亂，呼吸還沒從大笑中緩過來，眼角眉間都是笑意，看起來心情比剛才在店裡好多了。
賀嘉樹望著她，嘴角也不自覺地微微上揚了些。
之前互穿時，他照鏡子的時候就覺得，冉離憂笑起來很好看，只可惜她自己很少會這麼無所顧忌地笑。
“總之……謝謝你帶我出來。”
“嗯？不是你讓我去接你的麼，寶貝，我看你不像是喝醉了啊。”
“噗……別說了……”
一想到自己剛剛機械地棒讀臺詞，表情堅定地像是要入棠，她就覺得別扭又好笑，肩膀一直在抖。
在這個彌漫著海風潮濕氣息的晴朗夜晚，兩個如此不同的靈魂在某種程度上相互靠近，隨著潮汐的起伏同頻共振。
賀嘉樹面朝著一望無際的海岸，忽然笑著道：“人，下次你可以坐在我車的後座，我帶你兜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