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長
一般來說,只要不闖禍,賀嘉樹在學校的時候基本沒人管,老師看他就像看一條流浪狗,隨他去。
但也有個小小的例外。
學生會會長譚鳴,宛如上天專門派來的抓狗大隊長,專治各種不守校規、在校園裡亂晃的不良少年。
“行了,你回去吧,一會兒巡堂老師來了,在外面聊天會扣分。”
譚鳴扭頭沖冉離憂抬了抬下巴。
“……那你們倆呢?”冉離憂吸了一下鼻子,夜間降溫,這風是真的開始變冷了。
“我?我在這教育他一會兒,不用擔心,我們關系很好。”譚鳴把手摁在賀嘉樹頭上胡亂摸了摸,跟摸路邊綠化帶一樣,笑意盎然地道。
“……好,你們慢聊。”
以這兩人的關系,總覺他們會在門口打起來。
算了,賀嘉樹惹的人,不關她事,打就打吧,她坐得離走廊近,正好看熱鬧。
冉離憂一走,賀嘉樹就跟死人詐屍一樣,反手抓住頭頂那隻手的手腕。
譚鳴反應也很快,用另一隻手“啪”一聲打掉,嫌棄地用衣擺擦了擦手。
賀嘉樹扶著還在發疼的腦門,另一隻手撐著桌子坐起來,用很不耐煩的聲音抱怨道:“你特麼煩不煩?有病就去治。”
“煩的是你吧?在這逼逼叨叨半天,我坐班門口隔大老遠都能聽見。”譚鳴火噌一下就上來了。
“呵呵,你講點理好嗎,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們坐在上風口,你坐在下風口,說點什麼風一吹就過來了?再說了,我們班的教室外面可以討論題目,你想要安靜的環境,幹嘛不回自己班裡。”賀嘉樹不甘示弱地反問道。
譚鳴一時語塞,覺得有幾分道理。
但一想到自己沒吵過賀嘉樹,她又覺得很不爽,勝負欲逐漸壓過了理智。
要想在這場口舌之爭中取勝,就要攻擊對方最薄弱的地方。
譚鳴很快便有了主意,只聽她冷笑一聲,道:“你以為我想聽嗎?某個綠茶男撩妹不成還搞砸,惡俗又無聊。”
賀嘉樹:“……你罵誰?”
“喲,這會兒又不裝了?這不是能好好說話嗎,誒,你能再演示一遍嗎,就你剛剛跟冉離憂講話的時候,那個陽光開朗的聲音怎麼夾出來的,上顎共鳴?”
賀嘉樹臉上好像有點掛不住,但還在嘴硬:“誰特麼夾了……那是我原本就有的聲音,你嫉妒也沒辦法。”
“咳,我想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僅此而已……還有嗎?我想聽點不一樣的。嘶,怎麼沒內味,是因為正常人發不出那種聲音嗎?”
無意間拿到他的把柄,譚鳴感覺自己越挖越有,越說越開心,樂得都快繃不住了。
外面這麼涼爽,賀嘉樹都被她說得快紅溫了,半天才憋出來一句話:“閉嘴,有點邊界感行嗎,再說就不禮貌了,我今天沒興趣跟你打架。”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你那半吊子水平,也就打群架的時候能用用。”這場辯論的勝者不言而喻,譚鳴拉過冉離憂剛剛坐過的椅子,翹著二郎腿坐下,頗有幾分大佬出場的氣勢。
“……先不說這些,喂,你沒發現那家夥剛剛都快哭了嗎?”
賀嘉樹愣了一秒,表情有片刻的空白,“誰?”
“裝什麼傻,還能有誰,你們班長啊。”譚鳴疑惑道。
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麼後,賀嘉樹身上那股懶散勁一下就沒了,跟瞬間蒸發了一樣,同時大腦高速運轉,回憶剛才的情景。
……冉離憂哭了?真的假的,他怎麼沒發現,不可能啊,他也沒說什麼過分的話吧,難道不小心踩雷了?
賀嘉樹此刻所坐的位置旁邊是牆,往後挪一點才是窗戶,能看見教室裡面。
於是賀嘉樹把腳抵在桌腿上,借力讓身體後傾,使塑膠凳的底面和地板形成一個三十幾度的夾角,就著這麼一個二比動作透過窗往教室裡看。
冉離憂一動不動地坐在座位上,眼眶紅紅的,用力吸氣,更細微的面部表情看不清,但好像能感覺到她周身的低氣壓。
賀嘉樹有點信了。
實際上,一分鐘前剛在教室裡坐下的冉離憂:瘋狂打噴嚏)連抽好幾張紙巾)小心翼翼擤鼻涕)紙巾丟垃圾袋裡)媽呀剛剛在外面給我凍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