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離憂回過頭,看著面前低頭玩手機的少年,有些猶豫,不知道怎麼開口才算合適。
“……那個,謝謝你啊。”
糾結再三,她還是沒說他的名字,只當自己在感謝一位路人。
畢竟,兩人之前在學校幾乎毫無交集,要是對方忽然來一句“你認識我嗎”,那就有點尷尬了。
她聲音很小,迅速飄散在浩蕩的夜風裡,也不知道對方能不能聽見。
“那人是個慣犯了,不止一次在學校門口哄騙別人買他的劣質品。下次遇到這種的,別慣著他,直接當空氣無視。要是還糾纏,就說咱們警局見。”
那人啪嗒一聲給手機鎖了屏,塞回口袋,這才漫不經心地抬頭看了她一眼。
嘴雖毒,生得確實是好看,劍眉星目,面板細膩,燈光裝置一架,都可以直接去拍電影了。
“鼠哥,磨蹭什麼呢,買包煙這麼慢?”遠處傳來一聲催促。
冉離憂:“……”鼠哥是?
她剛才沒注意,幾米開外的十字路口停著幾輛造型誇張的機車,看著像改裝過,發出野獸低吼般的嗡鳴。
“催催催,催你大爺,真是……這不就來了。”
賀嘉樹不耐煩地咒罵了一句,伸手扒拉了一下腦門上被風吹亂的碎發。
狹長的街道,夜風獵獵作響,灌進他寬大的t恤裡。冉離憂似乎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香氛味,也可能是香水,葡萄柚混合木質香,有點紙醉金迷的味道。
“我走了。”
他撂下這句話,全程只看了她一眼,似乎沒認出來。
“好……”
沒認出來更好,她不想丟這個人。
轉動鑰匙,開啟房門,摁亮客廳燈,每天必定經歷的流程。
除她以外,室內空無一人。
冉離憂把陽臺上晾幹的衣服收了,分門別類疊好、放入主臥和次臥,下樓丟垃圾,忙完才去洗澡。
這段時間,剛才的場景又不斷在她腦海裡重現。
或許,那個不良少年只是覺得她手足無措的樣子很好笑,又或者看在她穿著一中校服的份上,從便利店出來的時候才順手幫了個忙。
刷牙時,她看著鏡子裡戴著眼鏡、文弱不堪的自己,忍不住嘆了口氣,泡沫在嘴邊掛了一圈。
買單時被人插隊了不敢吱聲,被同學捉弄只會附和著幹笑,無論受了什麼委屈都獨自消化。
除了成績好,簡直懦弱得一無是處。
要是能成為賀嘉樹那樣行事果斷、讓別人不敢隨便招惹拿捏的人就好了。
躺在床上,她有些感慨地想。
……
窗外的鳥啼越來越清晰,伴隨著和緩的敲門聲,生物鐘告訴冉離憂,再過兩分鐘自己就必須起床了。
兩分鐘也有一百二十秒,再躺會。
……等等,她怎麼不記得自己把鬧鈴的聲音換成敲門聲了。
“少爺,該起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