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許久沒能和你用膳了,開城門吧,朕陪你喝一杯。”
“放心,他會來見我的。”
天外天的雪開始消融,比尋常時候更幽冷一些。
融融爐火邊,莫棋宣哄著小安世入睡。見我到來後,他讓出了床圍邊的位置,遂行禮離開。
小安世已經進入了夢鄉,我摸著他被爐火烤得通紅的臉頰,不禁有些感慨萬千。
就算我精心謀劃了這麼久,但對於結局如何,我沒有把握。
而這兩個孩子是我最放心不下的,突然有些後悔沒讓這個孩子跟忘憂那個老和尚走。
至於蕭羽嘛,送去給尤雨堂繼承家業也行。若是有個孩子去陪他,尤雨堂得高興壞了。
“夫人,外面有個和尚求見。”
伺候的侍女進屋稟告,我心頭一驚,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我起身,將躺在床上的小安世交給侍女後轉身出了門去。
冬雪消融,紅梅又一次發出些細小的芽。我裹了裹身上的披風,望向了站在紅梅下的那個身影。
“易姑娘,別來無恙。”
忘憂比前些年蒼老了許多,卻依然不改那一副超出塵世的佛相。
他看向我時,眼角的褶皺裡藏著幾絲殺氣。
“忘憂大師退隱多年,今日也是來殺我的?”
我默默握緊了手中的劍柄,等待著身前的忘憂動手。
只見忘憂笑吟吟道:
“阿彌陀佛,易姑娘不必有這麼大的敵意,這兵臨城下,易姑娘不得不做出一些決定了吧。”
他對這個孩子的執著,僅限於緣分。若沒有那虛無縹緲的緣分,他還會來救我們與水火之中嗎?
天下熙攘,為利而來。人嘛,總是自私利己的。
手中的劍已然出鞘,指著忘憂道:
“多年前你幫著琅琊王藏匿葉鼎之的行蹤,參與了那一場荒唐的政治聯姻。你真的是以慈悲為懷來接走葉安世嗎?”
我吐出心中的不快,而眼前的忘憂只是悠閑地踱步,隨後笑道:
“世間萬物,皆有因果。你在意的那件事,是惡因,也是惡果。佛家常說,世人不知有因果,因果何曾饒過誰?起心動念皆是因,當下所受皆是果,一念愚即般若絕,一念智即般若生。易姑娘,事到如今,你還執迷不悟嗎?”
執迷不悟?將人逼到絕境之後,只是輕飄飄的一句執迷不悟就能概括我這流離的一生?
難道,我們的命運就該被那所謂的命盤之上,去承受一切跌宕和苦楚嗎?
手中的劍已經刺向了忘憂,只見忘憂露出悲憫慈祥的笑容,隨後萬丈佛光從他身後散發襲來。
我轉身躲過,用劍揚起地上的積雪攻向他。
忘憂只是淡定地伸出手掌,一掌震落了積雪,積雪在他的掌法之下加劇消融。
我起身一劍砍向忘憂,忘憂腳下步伐迷離,幻化出無數個分身,我一時找不到他的真身。
恍惚間,我已經進入了他的迷陣之中,拔劍四顧心茫然。
“易姑娘也和葉鼎之一樣,有了心魔,便走不出困惑。”
身後傳來忘憂的聲音,我立馬轉身,只見他一掌襲來,帶著佛光的一掌迎在額頭之上。
他念起我聽不懂的佛文,似乎是要超度我?
果然,在他看來,我跟魔鬼一樣可怕。
我笑出了聲,這讓忘憂露出了一絲疑惑的神情,卻又馬上被掩蓋。
“沒用的,我想做的事情,你阻止不了我。不過,我確實有事相求。”
我看著眼前的忘憂,他似乎明白了什麼,終於收了手,負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