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麼?”
我走近時,她抬起頭來喊我坐下。
“沒想什麼,只是這幾天閑下來,想仔細瞧瞧陛下賜給我的如意玉印。”
我大抵能猜到她的想法,或許是因為太安帝賜給她一方如意玉印,讓她能自由出入皇城和天啟城,這讓她不得不開始權衡去留。
淩月端來一盞熱茶,我飲下一口後抬眼對她道:
“其實,就算沒有陛下賜的這一方玉印,你也能來去自如了,不是嗎?”
她長嘆一口氣,終於將手裡的玉印收了起來。
她的肚子大了很多,我也照著她那樣的大小,將一個月比一個月大的枕頭塞進裙擺裡,但我自始至終是不能感受到她身為孕婦的艱辛。
淩月拿出一些蜜餞遞給正妃,正妃瞧著那些蜜餞又傷心地想起了江鶴。
她捏起一顆蜜餞,輕聲道:
“他是個好大夫,只是可惜了。”
我想起往日的種種,或許也怨我將他帶進這一場渾水之中。但我們的相遇是必然的,而他也值得我去祭奠與銘記。
江湖之中,生死無常。那些高手不會因為一個小人物的離世而悲傷,但那些小人物又何嘗不是自己世界裡的主角兒呢!
我拿起一顆蜜餞,對她道:
“如今回春堂裡是江鶴的一個徒弟江旭坐診,你若想吃蜜餞,也可以派淩月去拿。”
正妃點頭,淩月允諾,我便離開了正妃的院子。
外面仍然下著雪,我披著鬥篷撐起傘,離開了景玉王府。
江鶴的墓選在天啟城外的一片山坡上,那裡有一片芍藥花淩寒而開,江旭說,那叫千堆雪。
那是江鶴最喜歡用來入藥的藥引。
新墳泥黃新碑痕,短短幾行字寫完了他的一生。他這一生不曾娶親,無兒無女,將所有都用於懸壺濟世,長眠後只留下幾個徒弟繼承回春堂。
我將帶來的酒倒在墳前,隨後飲下壺中酒,算是不負我們這一場忘年之交。
墳上插著一枝剛折的紅梅花,是有人剛在我前面祭奠了江鶴。
我赫然拔出淩雲劍,大喊一聲:
“出來吧,別躲了!”
只見一個身穿深藍色外衫的人從一旁的雪林裡走了出來,嘴裡喊著:
“許久不見了,溫君怡,或者我應該叫你易文君。”
是辛百草,此時的他正目不轉睛盯著我,像是要知道更多關於我的事情。
但這不是什麼難以起口的事情,和他坦白又有什麼不好呢?
“之前是我騙了你,我確實不是嶺南溫家的。但我若不那樣說,藥王師父也不會教我煉蛇蠱的解藥不是?”
人最不能拒絕的,就是有徒弟找你勤學苦練啊。
辛百草面無表情,十分嚴肅道:
“算了,我也管不了你是誰,這兩位是你找來殺人滅口的嗎?”
“這兩位,可不是我找來的。”
我轉過身去,發現那撐著傘的蘇暮雨和光頭無天都站在我身後。
兩人正殺氣騰騰,似乎有一根火柴就能點燃一場戰爭。
我扶額長嘆,問道:
“你們暗河和天外天都不放年假嗎?這才初幾啊,你們又來天啟了。”
“暗河只有生意,沒有年假。”
面對我無語的質問,蘇暮雨一本正經的回答顯得格外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