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話?”喪彪有些意外,在他看來,稜角分明,冷颼颼的金屬籠子,甚至比不上糟朽的長著蘑菇的樹枝,更不要說和通風透氣,冬暖夏涼的排水道對比。
“不是的,彪哥。”斑斑歪頭,向喪彪靦腆一笑:“我跑不快,跳不高,又貪吃,又嬌氣。就算偶爾有點小聰明,也總是不夠用。我跟回去,能有什麼用呢?”
“我們不用你做什麼。”喪彪說:“大家多獵一點,就足夠養你了。”
“可是這裡需要我。”斑斑輕輕搖頭,眼神裡有喪彪看不懂的平靜和坦然:“在這裡,我用處大極了。”
“睡不著的貓貓,我可以講鬼故事;想媽媽的貓貓,我也能唱你教我的童謠,很管用的。”
“身上疼的貓貓,我可以給它輕輕吹吹,痛痛飛飛;害怕人的貓貓,我也會給他一顆貓貓神賜下的勇氣糖——其實是普通的小肉幹啦,像藍波之前給我的一樣。”
斑斑說著,眼睛裡閃著亮晶晶的光:“在這裡,我是最聰明,最強大,見識最多,靈性最足的貓貓,我能讓貓貓不再恐懼,即使貓貓身上已經能嗅出死神的氣息。”
“我不怕短命了,彪哥。”斑斑一字一句地鄭重說道:“活著,我和貓貓們作伴,去了,我也有認識的貓貓鬼。有先走一步的答應我了,給我造一個罐罐山,等我去找他們玩吶!”
“你......”喪彪看著斑斑,這個自己打算庇護一輩子的嬌滴滴的斑斑,竟也找到了他不曾設想的方式,為更弱者撐起一方小小的天空了。
“你長大了。”喪彪的眼神逐漸柔和,他伸出爪,想撫摸一下斑斑毛茸茸的腦殼,入手卻只是鋼化玻璃的微涼。
“這就是長大嗎?”斑斑把腦殼緊緊地貼上玻璃,似乎這樣,玻璃那邊的爪爪便能多一些支撐。
“長大也挺好的。”
“哎呀,我們累斷腿,還是比不上斑斑一張嘴啊。”玄風看著在窗前站了一會兒,就奇跡般地轉變想法的喪彪,不禁嘖嘖稱奇。
“你哪條腿累斷了?”喪彪本來還在感慨,被玄風酸溜溜的語氣一激,倒也又恢複了幾分往日的神氣:“這條嗎?好像長歪了,給你修修吧?”
“真的不輪流派個貓貓看著嗎?”曼巴有些擔心。
“不留,留了影響斑斑跳大神,還要費心圓回去。”喪彪話雖不好聽,語氣卻還帶著一些欣慰的餘跡。
不過,喪彪還是繞著煉獄轉了好幾圈,將高高的排風扇踹得搖搖晃晃,才心滿意足地舔了舔貓爪。
“秘密逃生通道。”喪彪語氣中帶著些得意:“萬一哪天斑斑反悔了,這個高度,蹦出來,剛剛好!”
密密麻麻的便簽從秘密通道一直標到了園區大門。
“我不行了。”菜頭累得翻白眼:“一滴都沒有了。”
“我腮毛也要禿了。”劍仔看著擰著眉的喪彪,很有眼力地捂著兩腮後退:“真的!”
“你小子,已經這麼高了嗎?”喪彪嗅了嗅劍仔剛剛蹭上腮毛的欄杆,才突然發覺這個高度竟然還要自己稍稍揚起些脖子才能蹭到!
喪彪歪頭,看向劍仔,招招爪子:“過來,跟我比比個子。”
“我悄悄比過,我現在比你,高了那麼一點點。”劍仔聞言,立時豎起耳朵,乖巧回答:“不多不多,也就高了半個爪墊的樣子。”
“什麼?”喪彪瞳孔地震,伸爪一撈,將劍仔夾在胳臂下:“站好!不許掂爪子!”
“玄風,你看看,怎麼樣?”喪彪在一邊站正,還不忘伸爪壓了壓劍仔高高翹起的眉毛:“眉毛不能算啊!”
“看著,差不多一樣。”
“再看看!”喪彪說著又伸了伸脖子,並把劍仔的腦殼上立起的小短絨沾了些口水努力壓扁:“都說了不要算上耳朵,你只比腦殼嘛!”
“我聽得懂貓話!”玄風有些不耐煩,扭頭曼巴吐槽:“看,典型的脆弱公貓。”
“趕緊看趕緊看。”喪彪催促著,火急火燎地瞥了一眼劍仔的頭頂。那裡,被口水壓得服帖的絨毛,又在一根根緩慢又倔強地站起。
“別動了,越動越慢。”玄風咬著嘴皮,眯著眼比較著。
“我排隊。”菜頭默默湊到喪彪旁邊:“我一會也比一下。”
“別添亂。”喪彪一臉嚴肅地推來:“等你一頓能吃三個鼠條了再來。”
“老實點!急急急,自己亂動!”玄風失了耐心,兩個爪子一左一右直接按在喪彪和劍仔腦袋上:“行了,喪彪高,結束。”
“哈哈哈哈哈,小子,你還得練!”喪彪喜上眉梢,將劍仔腦袋搓成了個海膽頭:“頭發增高,歪門邪道。”
經此一鬧,喪彪心情大好,尾巴翹得像天線,一路大笑著離去。
劍仔卻不見什麼頹喪,等喪彪走遠了,向菜頭得意地挑眉:
“我剛才,故意縮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