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邦邦嗎?人一個罐罐,就可以下追殺令,買他貓命。”
喪彪轉向貓崽,明明是笑著,卻比哭還難看:
“你們這樣沒長成的崽子,兩個條條,便被人光明正大地拐走!”
“迅速,專業,無跡可尋。突然就消失掉,只剩下條條。”
“不要以為我在危言聳聽。我見過的,沒斷奶的貓崽,一個條條換一隻,強買強賣,連窩端掉,我見過的!”
“沒有理由,沒有商量,打不過,搶不來,只能接受!”
“我怕這就是人留下的,強拐斑斑的價碼!明白了嗎?!”
排水槽下靜靜的,連狗崽也感受到了氣氛的不對勁,只敢默默地將鼻頭舔的發亮。沒有貓貓可以譴責喪彪的恐懼,因為他也是為了斑斑而恐懼著。
“還好是偷的。”藍波摳了摳眼角:“要是撿來的,那真是......”
“那就意味著,還可以商量嗎?”曼巴輕輕地問,指甲卻狠狠地摳著地面。
“還有希望。”
邦邦在黑暗中猛地睜眼——夢中,他再一次被壞蛋交給了邪惡的小藍人。小藍人沒有鼻子,只有一個巨大的白牙,佔據了半張臉。長長的毒針倏然在人爪中顯現,狠狠鑽入邦邦的小貓皮下,吸了鼓鼓的一個大包,才幽幽離去。
嘶吼無用,討饒無用。連揮出去的小貓拳,也又酸又通,沒有力氣。
隨後,小藍人把他綁在臺上,四腳張開到極致,堅硬冰涼的觸感從下巴,動彈不得。透明的蛇張著大嘴,包住了他的頭臉,怪異的氣息霸道地填滿了他的口鼻。
邦邦奮力抗爭,卻只能無力癱倒。失去意識之前,只能記得一個巨大的眼。那是一個比正午的烈日還亮的,巨大的,裂出無數瞳仁的眼。
自己一定是被壞人獻祭給邪神了。
邦邦這樣想著,混混沌沌地掬了一把小貓淚。
“邦邦,醒著嗎?”
喪彪像幽靈一樣,出現在邦邦旁邊的黑暗中。
“彪哥?你是飛過來的嗎?”喪彪的氣息平穩而強悍,邦邦被這樣的氣息籠罩著,莫名安心。
喪彪已經來了一會兒了。他從排氣扇悄悄地潛入,靜靜地看著邦邦從夢中抽醒,而後張著眼睛發呆。直到自己出聲,邦邦才遲鈍地轉過腦袋,愣愣的看著他,嘴巴動了動,卻沒有聲音。
“難受嗎?”喪彪看著邦邦發幹的鼻子,舔了舔他的耳尖——果然,耳尖滾燙。
“媽媽救了我,我回家了,我不難受。”邦邦一邊說著,一邊又縮了縮腦袋,眼皮沉沉地垂下:“我只是,困,還有點,冷。”
喪彪有些不忍,還是拱了拱邦邦的腦袋,將他輕輕晃醒:“邦邦,還能想起來,斑斑在哪嗎?”
邦邦皺著眉心,用力回憶,絮絮叨叨全部講了一遍,才有些脫力地縮回了一團:“我只知道這些了,你快去救斑斑!”
喪彪皺著眉頭——邦邦顯然已經燒得糊塗了,在這段含糊不清的漫長絮叨裡,反複睡著了三次,只能勉強聽出“鐵頭魚......眼睛......壞人......蛇”這些字眼。這一次更是直接叫了一聲斑斑,就又抖著嘴巴閉上了眼睛。
喪彪聽著邦邦睡夢中不安又有些急促的氣息,輕輕嘆了口氣。他來時便看到了邦邦吐出的幾處酸水,顯然遭了不少難。邦邦現在的狀態,即使說出明確的地點,大約也是燒糊塗後的夢囈。
喪彪轉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急不得,急不得,等邦邦好一些,就可以知道的。”喪彪反複告誡著自己,尾巴卻在身後,甩得焦躁又淩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