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聲音不大,說這話的時候,也沒有因農人的不相信而焦躁或生氣,只是不卑不亢的說明瞭現下的情況而已。
有些農人便把她的話聽了進去,問道:“那要怎麼辦才行?”
陸未也不耽誤事,直說道:“用草灰。”
“草灰?”幾個農人一齊看她。
陸未點頭:“草灰這東西你們家裡應該都有吧?就是燒柴禾時留下來的灰,你們把這些東西拿到田裡,往禾苗和地上撒。
不用太厚,全要均勻地撒到上面,過幾天再來看看。”
很簡單的一個方法,各家各戶也都有這種東西,只是他們從前都是把草灰丟掉,沒人想著這東西還有這等用,所以,家裡既是有,也只是很少一部分。
但既然是不用花銀子,又有可能治癒莊稼的蟲子,還是值得一試的。
於是有人抱著試試的心態,當下便回了家,把自己灶間的草灰拿了一些,撒在禾苗上。
陸未他們一直站在田間的小路上,看著那些農人匆忙回家,又拿著農具,把草灰裝到田裡來,當著陸未他們的面撒到地裡。
海月問道:“這樣真的有效嗎?”
陸未點頭說:“當然有效,草灰是既是農藥,又是農肥,是很有用的一種東西。”
她說完還略有感慨地說:“也只有這個時代才有了,到了現代,大家都燒煤氣,再也沒這種天然的農藥,所有長了蟲子的莊稼上,也只能靠工業的農藥來應付。”
海月沒太懂她的話,只顧著去看田間的農人。
那些草灰被他們揚起來,撒往禾苗間時,有點會飛起來,短暫時蒙了某個人的影子。
不過,很快又會顯現出來,形成一輪新的灰色迷濛。
李雲平怕草灰迷了陸未的眼,護著她往後退了許多,然後附耳輕問:“你剛說的,就是你的來處?”
陸未驚訝抬頭,目光撞進他的眼底。
那眼珠極黑,像夜空,像幽潭,可裡面分明又閃著光亮,如夜空裡綴著的星得,像幽潭裡噴薄欲出的明珠。
分明是在問她,可那眼神又好似很平靜,只是在說一件事而已。
陸未很久沒看到過他這樣的,有一時的怔神,隨後也釋然了,笑道:“對呀,是那裡。”
李雲平原本輕輕握著她的手,就用了一些力,把陸未的手腕抓的很緊,像是怕她突然消失一般。
陸未感覺到了,也看到了他眸底一閃而過的擔憂,就用另一隻手,反握著他說:“放心吧,我回不去了,就算是能回去,也不想回去的,因為這裡有你,有我的家。”
“可那裡也有你的家,有你的一切。”李雲平的聲音很輕,輕的好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然而陸未就在他的懷裡,還是聽到了,就算是看口型都看得出來,他說了什麼。
她淺笑起來。
這個男人,好像從一開始見她,就擔心她會離開一樣,第一面就她的東西留下來,第二面則是直接把人都扣下來。
現在他把陸未的心都留住了,卻還是這麼膽顫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