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比想像的要遠,且劉婆婆並不想讓他們去。
她心裡比誰都清楚,這樣漂亮大方的姑娘,只有留在村裡,才會踏實地跟他兒子過下去。
一旦進了城,見了外面的繁華景象,斷斷不會再回來的。
他們村裡很多的年輕人不就是這樣嗎?一出窮山村,連老父老母都不要了。
她把劉一明拉到自己的屋裡,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跟他講這些道理。
陸未夜裡起來去廁所,看到劉婆婆屋裡還亮著燈,還以為她出了什麼事,就走了過去。
手都快敲到門上了,倏忽聽到劉一明的聲音說:“娘,阿妹說了,她只是出去看看就回來,我相信她。”
劉婆婆帶著哭腔怪他:“你就是個死心眼……。”
陸未沒再往下聽,主要是覺得自己並不打算走,也沒必要再上去解釋,就回屋睡覺了。
翌日一早,劉一明竟然比她起的還早,輕輕敲她窗戶時,天還未亮。
陸未慌忙爬起來,開了門。
劉一明就把一個小布包塞進她手裡說:“阿妹,這個你拿好,到城裡可以換些東西。”
天黑,她也沒開啟看,就順手塞到了口袋裡,問劉一明:“阿哥,裡面是什麼?”
劉一明只含糊說是一件銀飾,不值什麼錢,到時候去城裡當了,換成銅板,讓陸未買些想用的物什。
陸未也沒多說,自己身無分文,這東西帶著不多事,或許能派上用場。
路真的特別遠,兩人翻山越嶺地走到天快黑,才在城門關上之前入了城,接下來就是找個穩妥的落腳地。
陸未的布鞋是劉婆婆臨時改做的,並不十分合腳,她馬不停蹄地走了一天,腳下早就疼的不行。
兩人路上又是隻吃幾塊幹巴巴的餅,這會兒又累又餓又難受,眼睛就不住地往路兩邊的店裡望。
大多數店鋪都關門了,只有少數客棧還亮著燈。
櫃臺裡小夥計看見兩人粗衣爛衫的打扮,就不甚熱情,連瞧他們的眼神都是往下斜的。
劉一明平時也很少進城,手裡此時又沒銀兩,就更侷促不安,只是礙於自己是男人,就強打精神站在前面說:“店家,給我阿妹要一間房,我可以給你們打雜一天抵帳。”
店堂裡寥寥幾個客人發出一片鬨笑聲,都把目光移到了他們身上。
那夥計更是得意,上下打量了劉一明後,才挑著聲音問:“你做一天工才幾個錢,知道我們一間房要多少錢嗎?”
陸未已經氣了,拉起劉一明就要走,卻硬生生被他拽了回來。
“阿妹,把我給你的東西拿出來,你腳受傷了,我們得在這兒歇一宿。”他說。
陸未想到了那個布包,但她實在看不慣這夥計的嘴臉,就硬生生說:“阿哥,我們就是在路邊站上一夜,也不要住這家店。
我腳沒事,還能走。”
說完話,就先一步往外走去。
劉一明見狀,也趕緊追出來。
兩人的腳還沒跨出店門,就聽到裡面的夥計大聲喊道:“兩位客官請留步。”
陸未回頭看他,眼神不善。
那夥計變臉倒是快,忙著奔過來說:“客官,剛是給您說笑呢,你在店裡做一天工,不但可以抵一間客房的錢,還多出來一桌飯菜,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