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克舔牙,哼哼:“你馬上就知道了。”
伊實又拉上一條魚,丟進水桶裡。收獲比以往都豐盛,看來領頭魚只報備了這裡的資源沒報備危險。
“當真沒機會了嗎?”布魯克問,他早就降低了和伊實一起釣魚時對魚兒的期待,所以分出神思戳人家痛點,“你們只是隔了幾個國家,又不是隔了一個墓碑。”
“有道理。”伊實的眼底仍舊死氣沉沉,“大陸漂移最好給我搞快點。”
布魯克望向白色的天空,說:“你要是覺得挪威待膩了,就去莫斯科住上幾年,莫斯科待膩了,就回加州欺負馬森一陣子,總能找到稱心的地方。”
伊實不說話,悶頭放線。
“還要是念念不忘,來場三十天的亞洲旅行,總能找到稱心的臉。”布魯克傳授著人生失敗的經驗和錯誤的處理辦法,他當然知道這些是錯誤的,因為在他自己身上就沒有奏效。無論是六十年前還是現在,他都沒有絲毫長進。宣傳廣告式的安慰,僅僅出於他活到了這個愚鈍的歲數。
水桶裝了太多魚,活潑的一隻踩著其他只蹦出來,啪唧摔在了地上,隨後更激烈地掙紮。伊實瞥了一眼,無動於衷。
“布魯克,魚飛了。”他提醒道。
布魯克走過去抓起它,滑溜溜地丟回桶裡。伊實放下魚竿,拎起桶,撒向海面。
“嘿!”布魯克一驚,“我們的魚!”
“不釣了。”伊實說,“它們長記性了。”
況且會做魚的人也不在了。
晚餐是烤牛排和沙拉,伊實往沙拉裡擠了一盒冰淇淋,否則冰箱沒有合適的位置留給他凍冰塊。
洗衣機停止轉動,伊實把衣物取出來,再放進烘幹機。過了兩分鐘,他又開啟烘幹機,把女士線衫和文.胸取出來,重新關上烘幹機。
這座房子鬧鬼,時常多此一舉。
他手掌上的每一粒毛孔都在吸.吮衣服的濕氣,章魚觸角般黏糊糊地纏上他的手腕,怎麼甩也甩不開。
他開啟手機相簿,發現那張他最喜歡的亞洲臉少的可憐……等等,布魯克在詭辯,他什麼時候喜歡亞洲臉了?十幾歲的時候他說的是要娶俄羅斯女人淨化一下血統,結果三十幾歲喜歡上亞洲臉了?
“書呆子小姐,你和我素不相識。”
畫面裡的穆裡斯茫然點頭。
啊。作孽。
伊實胸口一陣刺痛,17秒的影片來來回回地播放。
這就是他最喜歡的亞洲臉。
足以令他掏心掏肺的一張臉。哭的時候會把牙齒露出來,笑的時候反而藏的嚴嚴實實,從眼睛裡掉出狐貍的心思,朝他拱鼻尖。再叫他一聲伊實,就再叫一聲吧。
pease.
pease.
過來,
過來。
再用一次刑也沒關系。用爪子撓他,莽足勁在他腹部砸下一拳,剛柔並濟的處刑再來一次也沒關系。
穆裡斯……
章魚吐了一地的墨汁,伊實不知道清洗的方法,能洗掉嗎?滲進去了能洗掉嗎?
“遜爆了。”
他自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