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包裡拿出水壺遞給他,說:“跟他說,我沒有討厭他。”
伊實扯了扯嘴角,“那真是辛苦你了。”
大概在暗諷我興師動眾。
某些賭局在下注之後就必須得離開了,不然血濺到衣服上百口莫辯。不過,待著或許也能聽到好訊息,比如某人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而在十五之前本人未雨綢繆早就找好了容身之處。
布魯克花了一天的時間想到辦法引走伊實,至少在我看來是這樣,就算事實是這兩位情比金堅的忘年交兄弟把酒言歡,用我作下酒菜,那也無所謂。
重要的是一位金發美人得償所願,一位白發冤大頭治好了夜長夢多,以及這裡一位黑發宅女耳根清靜。
伊實臨走前警告我哪兒也不許去,尤其是屋外那片海,我笑他一大把年紀了還有分離焦慮,當baby sitter還當上癮了。這句話惹得他二話不說地折返回來,站立在我面前,用審視的眼神預判我的人身安全,最後俯下身咬破了我的嘴皮。
他琢磨琢磨,對著我莫名其妙的神情說:“對,baby sitter從不失職,乖乖睡覺吧寶貝。”
“……”我惱怒地推開他。
要走就快點走!夜長夢多會傳染的不知道嗎?!
伊實走了,我也用一雙拳頭毆打併掐死了一具枕頭。
電視劇的大結局是在任何醫院都買不到的致幻劑,鏡頭轉到清晨的街道,一家虛了焦的蛋糕店,門口的盆栽,滴下來的露水,到這裡就結束了。讓我拍,就拍下一秒一塊巨大的霓虹燈招牌突然從天而降,砸爛蛋糕店和那頂裝腔作勢的盆栽,理由是,魔幻現實主義也算一種現實。
我在膝上型電腦上搜尋最近的天氣預報,天晴,but多雲。中國象棋有種局面叫做困斃,沒被將軍,but無子可動。古有誇父追日,今有我追極光。能把同一部色.情.片反反複複利用的人註定長情,汲取快樂或許是最初目的但絕不是那人的最終目的,不然你就瞧著吧,褲子流淌到腳踝,餐巾紙攥在手裡,東風若不來這一切都是白費,他會維持這樣的姿態直到找到自己的繆斯之神為止。
對了,廚房裡還有一點兒sash,味蕾上的刺激勉強能彌補這世間求而不得的遺憾。於是我煮了一鍋純牛奶,把巧克力妙脆角丟進去,直到裡面的芯變得軟爛,立馬撈起。嘗一口發現頗得伊實的要領,相處這麼久我也學會了做濕垃圾。
落地窗長得太像魔鏡,若有似無地印出我的影子,又製造出一幅接近真實的幻境,令人很難不把發絲捋到耳後然後問“誰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可惜時間證明瞭這只是在自找沒趣。我要去睡覺了。
可就連晚安也不盡人意,門外響起一陣拍門聲。
我萬萬沒想到來人會是克洛伊。
?
別說沒想到了,我甚至都不信。造化弄人連個空子也不讓鑽嗎?
我張了張嘴巴,竟然在齁鹹齁甜的零食上遭了報應,聲音糊成一團:“他不在家。”
克洛伊犀利的目光死死盯著我,輕吐:“我知道。”
“……”
“我來找你。”
我眼睜睜地看她嘴裡冒出熱氣,鞋底一片泥濘,走進屋子裡,在地板上踩出咯噠咯噠如同鐘擺故障反複在同一鐘頭晃動的聲音,所有她走過的地方,都失去了井井有條的資格。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只是想和你玩玩,談點女孩子之間的話題。”她奔著廚房去,不一會兒便從裡面找出了兩瓶威士忌,沖我一笑:“但不是在這兒,我一點都不覺得這地方有意思。幸運的是,我還知道他的習慣。”她晃了晃手中的威士忌,神情俏皮,三兩步走到我跟前。
我沒有動彈,她便對我木訥的表現嗤之以鼻,上下打量,“別跟我說你有那麼無聊,夜晚一個人躺在床上等著身體發胖發臭,你有嗎?”
我也上下看了看她,不禁嚥了下口水,她很苗條,並且很香。
“不管你有沒有,跟我去逛逛,瞧你的黑眼圈。”她高我半個頭,額頭貼下來,像一名高傲且蠱惑人心的遊說家,“things shoud change, right”
威士忌被藏進克洛伊溫暖的大衣裡,在她的胳肢窩下,而她伸出一隻手抓住我的手腕,隨後再次踏響咯噠咯噠的腳步。
“ait.”我說,用了點力道,她拉不動我。
“怎麼,你要當個縮頭烏龜——”
“不是,”我打斷她,扯了扯衣領:“外面冷,我加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