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幹巴地守著垃圾車工作,直到——直到我看到了熟悉的藏青色行李箱。
那不是我的行李箱嗎?
啊,那就是我的行李箱!
它免費了!
裡面還有七包泡麵呢,統統免費了!
怎麼回事!
一定是那個邋遢無禮脾性惡劣的俄羅斯混血佬!
我沖上去攔下垃圾車,遠遠指著行李箱不顧形象地大喊:“喂——!那是我的東西!那是我的!”
司機探出頭張望,瞧見和輪胎一般高的我從他的視角看去大概是這樣),見我發了瘋地朝垃圾大喊大叫,趕蒼蠅似的揮手讓我走開。
完了,我聽不懂他說話,他也聽不懂我說話。
絕處逢生激發潛力不無道理,情急之下我喊道:“that is y package! hey! pease stop! y package!”
有用,很有用。司機下車,與我交談。
<101nove.kage”他滿臉困惑地問。
“yes! that one! can i go there”我滿臉激動地反問。
“hat!”
他還是不懂我的急切,不管了,我決定自食其力做個女強人。我張牙舞爪地爬上垃圾車,司機瞬間被驚得嗓音拔高一個度,用高亢地語調阻止我:“are crazy! stop!”一邊抓住我的腳要拉我下去。我不可能乖乖就範,眼裡只有我最後的家當。
他的手臂有我小腿粗,力氣自然更勝一籌,好在我有巧勁,輕松踹開靴子,來了一招金蟬脫殼,像只斷尾逃跑的壁虎鑽進一堆垃圾裡。
我一把抱住行李箱,對著司機明媚地笑:“this is y package! thank very uch!”
不料司機的臉色已然沉入海底,捂著鼻子指控我:“ thief!”
不妙不妙,我竟然甩靴子甩到人家臉上了。我訕訕地笑笑,拖著箱子爬下去解釋。
首先九十度鞠躬道歉,其次摘下圍巾替他擦拭臉龐,然後運用畢生絕學證明這真是我的箱子,只不過遭小人暗算淪落至此,最後犧牲兩包康師傅泡麵換回了我的行李箱。
經過一番智取我的腦子開了光似的火熱,産生一個堅決的念頭:找小人算賬。
沒錯,我拖著行李箱原路返回,裹著雙腳的衣物和襪子一點一點浸透進融化的雪水——如果非要有一樣東西進垃圾車的話,那也是他的靴子,絕不能是我的箱子——我雙腳凍得冰冷,比剛來這的那天有過之無不及。
憑什麼丟我行李箱,憑什麼丟我行李箱!
這一句殖民了我整個大腦的埋怨和質問,竟然真的支撐著我回到了那座紅漆木屋,同樣的腳印被我重新踏了一遭。
我用力拍門,擊鼓鳴冤似的砰砰作響,門不開我不歇。
門開了,屋內的暖氣打在我臉上,我又見到了那張聯合國模樣的臉。他仍舊穿著昨晚那身,灰色中領毛衣,抽繩式棉質休閑褲,不過此時是赤腳,手裡拿著一塊被咬了一口的三明治。他看見是我有一瞬的驚訝,但很快漫不經心起來,心胸寬闊地嚼嘴巴。
我怒發沖冠,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句:“i、hate、.”
他愣了一下,至少口腔裡的三明治殘骸短暫地安詳了一下,隨後他勾起半邊笑,繼續嚼吧,說:“so can speak engish hu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