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拿走桌上的金屬鑰匙,黛可妮斯決定去看看雨宴頂層房間的視野怎麼樣。
轉身走了幾步,她又掉回頭,拿起那盆仙人球。
“少亂動我的東西。”
“「飽餐一頓」是禿驢自己輸出去的,你的小男友也不好叫對方再還回來,但他給了禿驢一筆資金,只能用於在此地開餐廳的資金。”
身著侍者服的花臂大叔一聳肩:“於是事情就變成這樣了。與海浪為伴的「飽餐一頓」,現在和黃沙為伴了。”
黛可妮斯站在嶄新的餐廳招牌面前,問:“小男友,誰?”
“哦,他還沒得手嗎?”花臂大叔故作驚訝地一叫,“那你當我沒說。不過陷入感情的男孩真的是……”
“我就說他會是個好人!”禿驢老闆喜氣洋洋道,“這裡的租金可不便宜,但是全部免費!你明白免費的概念嗎?不,你不明白,你是個只會打碎盤子並且揍翻客戶的小混球。”
“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的蠢貨,”黛可妮斯無比嫌棄地向後退了一步,“而且那些盤子已經被我縫好了。”
說實話,餐廳的環境比之前好多了。
位於繁華的雨地市中心,顧客絡繹不絕。從廚房到用餐廳,所有用具嶄新而一應俱全,禿頭老闆甚至還多僱了幾個員工。
只是腳下的木地板,再也不會傳來海浪的心跳聲。
“湯姆大叔,”她說,“我還是更喜歡海上餐廳。”
花臂大叔愣了一下。
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說些什麼,下一刻主廚大人已經將飯菜端到了出餐口,花臂大叔便嘆氣一聲,去拿餐盤。
“大家都還能聚在一家餐廳裡,已經很好了。”
他最後說。
黛可妮斯沉默,將他的話又在心中重複了一遍,然後繫上了圍裙。
……只是換了工作環境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對吧。
但她還是會時常駕船出海,藉著採購食材的名義。
有時她只是漫無目的,順著海流一路向前,在海風掀起的水霧中怡然自若。
她發現自己是在離開海浪後,開始懷念海浪。
但不管她走出多遠,總會在某一刻,突然調轉船頭,向那個固定的座標返航。她已經習慣了那家海上餐廳,以及裡面的人。
現在這些變了。
夜幕籠罩住夜宴,一樓的大廳裡人聲鼎沸,依舊擠滿了徹夜狂歡的賭徒。但在幾層樓板之上,卻是落針可聞。
隨著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克洛克達爾抬起頭來,他知道那腳步聲的主人是誰。
雨宴的頂層,除了寥寥幾個負責打掃的僕從會踏及,就只有她了。
窗戶大開,他坐在窗沿上。
月光灑在後背,克洛克達爾支著一條腿,將手中的紅酒杯舉至唇邊。輕輕搖晃,杯中月亮的倒影便支離破碎。
女子在他面前走過,連半個眼神都沒偏移給他。
將杯中酒液一飲而盡,克洛克達爾站起身,將高腳杯放在窗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