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嘴面具君如夢初醒,手指在面具邊緣觸碰幾下,低沉沙啞的男聲終於傳出:“……你還記得我嗎?”
黛可妮斯莫名其妙地瞅著他:“完全沒印象。”
她能看見這男子眼中的光搖晃了一下,啪得消失了。
鳥嘴面具君沉默了一會兒,才緩慢站起身:“抱歉,打擾了。”
他轉過身,一步步走回同伴身邊,最後他伸手戴上兜帽的瞬間,又回頭望向黛可妮斯。
黛可妮斯這才注意到那怪異感來自何處——他只有一隻耳朵。
她忍不住想起了一個火光沖天的夜晚,倉庫裡站著一群奴隸。
網格疤臉聳聳肩,從地上撿起一枚剛才掉落的麵包,放進嘴巴咀嚼:“我們走吧。真是令人遺憾——我是指這些麵包,說真的。”
其餘的同伴發出一些會意的嘻笑聲。
他們扔下一袋錢幣便很快離開,鳥嘴面具君沒再多停留,收回目光一同離去。
直到這時,躲在一旁的禿驢老闆終於沖出來,將地板上的錢袋抱進懷裡,喜滋滋開啟然後臉色大變:“混賬——他們根本沒給夠,放一堆不值錢的銅幣是什麼意思啊混賬——”
花臂大叔不懷好意地扭過來,拿胳膊肘子捅黛可妮斯:“我還以為你不行了呢,沒想到連神秘的革命軍裡也有你的相好……啊啊,不愧是長了這張臉蛋的小黛可……”一隻手毫不客氣地捏住她的臉頰。
“不要說奇怪的話,上了年紀的人妖大叔。”
黛可妮斯一巴掌開啟他的魔爪,完全不在意「上了年紀」這幾個字對花臂大叔的打擊有多狠。
“話說回來,你說的革命軍難道就是報紙上經常報道的那個?那幾個人?”
花臂大叔大翻白眼:“虧你平時還天天買報紙,到底在看些什麼東西啊?!他們的報道不是經常出現嗎,尤其是那個滿臉可怕傷疤的龍!”
黛可妮斯自知心虛地去翻往期報紙。
禿驢老闆抱著銅幣錢袋子大吵大鬧了一通,見無人理會他,便沖過來,一把扯走了黛可妮斯的報紙:“上班時間,禁止看報紙!你這混賬八卦小懶蟲!”
黛可妮斯危險地眯起眼睛,禿驢老闆渾身一抖,腳底抹油跑了。
話是這麼說,餐廳打烊後,黛可妮斯還是翻出了厚厚一沓報紙,一齊搬到桌子上展開,研究這個所謂「革命軍」的事跡。
本來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組織,後面幹的事情倒是越來越出格,在世界各地煽動民眾,對抗地方政權,甚至被世界政府列為反動危險分子。
雖然官方的報道上對這個組織只有各種譴責辱罵之詞,但黛可妮斯卻是不以為意,反倒對此更感興趣,於是更加細致地翻找革命軍的行動痕跡,在報紙上勾勾畫畫,試圖從中揣測出他們的意圖。
“你也想推翻世界政府嗎?”
低低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黛可妮斯好笑地抬起頭,卻出乎意料地見到了克洛克達爾。
他低著頭,居高臨下地望著她。視線的終點落在她手中的羽毛筆上,黛可妮斯在這種注視下,忍不住撓了撓手背。
“推翻世界政府?為什麼我要做那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他笑了一下:“也是,畢竟你是最懶惰的,也是最精明最自私的。”
他的手伸下來,取走了她手中的羽毛筆。
“我也比較自私。”克洛克達爾說,“我已經厭煩了單方面向你付出。”
黛可妮斯心想,難道她花天酒地的日子要到頭了?說實話她還在期待下回克洛克達爾會送來多少黃金呢。
結果克洛克達爾只是將那根羽毛筆舉至眼前打量了一下,便放進了懷裡。
“這個就當作是本次的回報吧。”
黛可妮斯還沒來得及損他幾句,這家夥就化作一道黃沙,在視窗消失了。
只是在他消失的窗沿上,多了一盆圓鼓鼓的仙人球,在其頂部,生著一枚飽滿的花苞。
他從沒停留地如此短暫。
黛可妮斯伸出手,將那盆仙人球端進來,擺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