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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縱沒有防備被她猛地撲了上來,腳步踉蹌了下。
女孩身上很軟,散發著一種讓人安心又上癮的甜膩的香氣。他渾身僵硬,剋制著不敢用力,只是抬起手輕輕地撫摸了下她柔順的長發。
在這一秒,李縱突然想起了半年前北京那個初雪的夜。
他記得很清楚,當時落地玻璃窗外一片濃稠的黑,看不見一絲光,面前擺著滿滿一瓶安眠藥。
打算就這麼沉睡下去時,卻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那頭傳來女孩辨識度極高的聲音,很軟很甜,像糖,輕易地就撫平了他所有的煩躁與不安。
所以他難得的耐心:“別著急,我不會掛,你慢慢講。”
“有個角色非你不可。”
“你願意來嗎?”
耳機裡傳來女孩怯怯又飽含期待的聲音,李縱抬起頭,看見窗外不知是月還是雪,亮晃晃的白光撕破了厚重烏雲。
他幾乎是一瞬間就想起了她的臉,她的眼睛。
和當年他站在天臺正準備跳下去時,少女突然出現一樣。
在這個黑暗的夜,她再次突然出現,又一次拉住了他——
“孟尋,我叫孟尋。”
“孔孟的孟,尋尋覓覓走走停停那個尋。”
“我是,你的粉絲。”
……
這通電話之後,李縱時隔半年第一次主動去見了他的心理醫生施慕安。
“……我最近,碰見了一個很特別的人。”
“特別?展開說說。”
“她——”
李縱頓住許久,始終想不到該用什麼詞彙才能精準地描繪孟尋。她對他來說,不僅僅只是學妹、粉絲。
第二次去見施慕安時,李縱用了一句西班牙語來形容孟尋:“a uz de1nove.os.燈塔的光指引船隻。)”
15歲那個夏天之後,他痛苦而麻木,對於外界的很多東西都漸漸地失去了感知能力。
直到17歲的時候,孟尋闖進他的世界。他這才知道,原來,光是有清晰形狀的。
是初夏挾裹著草木香氣的風掀起她額前碎發,流動著綠意的日光落入她琥珀色的眼睛,清亮澄澈。
是夕陽餘暉折射她隨風飛舞的頭發,金黃璀璨。
“她很喜歡我,”李縱頓了下,聲音低了下去:“喜歡,我扮演的李縱。”
聽到這裡,施慕安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語氣也格外的嚴肅:“作為你的心理醫生,我必須警告你,如果你無法確定對方是否願意接受你的過去、你的全部,絕對不要貿然以“李縱”的身份進入一段感情,否則受傷的只會是你。”
他嘆了口氣:“到了那時,你會萬劫不複的。”
可當時李縱卻是這麼回答的:“我可以一直在她面前扮演她喜歡的樣子。”
“那阿衡呢?”
施慕安憐憫地看著他:“你要讓阿衡徹底消失,對嗎?”
“是。”
李縱垂下眼去,像是在回答對方的問題,又像是在說服自己:“他在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是毫無意義的,不是嗎?”
按照他原本的打算,他會像過去的十幾年裡那樣,繼續以李縱的身份活著,一直偽裝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然而——
林慧腦出血被送到醫院那個晚上,她的前夫,也就是他的父親李國翊,時隔十四年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阿衡,你媽昨晚昏倒被保姆送來醫院了,現在在icu。”
他大腦“嗡”的一聲瞬間炸開,耳邊先是一片死寂般的空白,然後,無數紛雜的畫面與聲音如潮水般湧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