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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倏地停住,深藍色的天灰濛濛,遠處霓虹燈光閃爍,旁邊電線杆上安靜的舊舊的路燈忽明忽暗,月白色的光在透明冷空氣中氤氳開來。
男人身上套著單薄的病號服,黑色毛線帽壓著濃黑頭發,身體一半隱匿在電線杆暗影之下,另一半在光裡。
臉蒼白得厲害,漆黑眼珠在光線折射下竟有些透明瞭,像玻璃球,眼睫毛特別長,根根分明,在眼瞼投下一片陰翳。
四目相對,他明顯鬆了口氣,“還好你沒走遠。”
孟尋怔怔地看著他,心髒狂跳。
分不清眼前一切到底是不是夢。
他頭上戴的那頂毛線帽……
即使已經過去很久,即使那是任何商店都可以買到的最普通的沒有任何ogo的基礎款,她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在天臺那一次自己送給他的。
原來李縱還沒有把它丟掉啊。
而且看起來,他好像還挺喜歡這頂帽子的……
她緩慢眨了下眼。
因為這個猜測,一顆心瞬間軟得一塌糊塗。
風經過他,將他身上淡淡的木質香氣混合男性荷爾蒙的氣息吹向她。
是琥珀與雪松的味道,溫暖而不熾熱,讓人想起大雪之後白茫茫純淨的天空。
依舊是透明的薄荷色,但比起以前那股幹淨凜冽的薄荷味道又多了一點沉靜而柔和的成熟感覺,讓她不自覺耳根發燙。
“剛才在醫院,”李縱微側過臉去,以拳抵唇輕咳了下,似乎是在斟酌措辭,兩三秒後才重新看向她。
“聽見王哥,就是和你說話的那個人,他說,你是特意來看我的。”
說到這裡,他忽地俯低下身,視線和她平直,桃花眼直勾勾盯住了她:“是嗎?”
如此近距離的對視,甚至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孟尋心跳驀地漏掉一拍,下意識點了下頭:“我、我、”
下一秒又覺得應該否認,於是搖了搖頭,很小聲的:“不是……”
說完才想起自己現在穿的是那件校服外套,他曾經也穿過的同一件,趕緊扯了扯圍巾,擋住胸前的校徽刺繡。
矛盾的,卻又忍不住有些期待。
他剛剛看見校徽了嗎?
他是不是認出她了?
他,還記得她嗎?
不對。
如果李縱早就認出了她,那他根本就不會問出那個問題。
國內校服的款式和配色都差不多,何況洛川離橫店又這麼遠,李縱不一定會想到她是自己的學妹。
所以——
應該沒有認出是她。
應該,早已不記得她了吧。
胡思亂想之際,聽見男人輕笑了聲:“我知道了。”
他頓了下,又說:“你在這等我兩分鐘,可以嗎?”
孟尋一臉不解,但還是乖乖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