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絕交”的意思了吧?
她不敢想,也沒有時間去想。
“高考”這座大山緊緊壓在頭頂,讓人喘不過氣,在它面前,似乎其他所有問題都可以暫時拋到一邊。
少了溫渺渺在一旁嘰嘰喳喳,高三更苦了。
孟尋不記得自己究竟做完了多少張卷子,用完了多少本草稿本和多少支晨光筆芯,只記得每天在晨曦中低下頭去寫題,再抬起頭時外邊竟然已經黃昏。一場又一場的考試接踵而至,還沒來得及為上一張考完的卷子訂正,下一張散發油墨香氣的卷子又發了下來。
時間的流速太快,怎麼也抓不住。而成績單上的數字卻上升得無比緩慢,年級排名總是徘徊在那個區間,幾乎沒有什麼變動。
班主任每天都會叫人去走廊上談心。
尤其是像孟尋這樣偏科嚴重的。
“如果到了高考你的數學成績還和這次月考一樣,就上不了本科了,自己好好想想接下來得路怎麼走吧。”
上不了本科,人生一定就會徹底完蛋了吧。
到了那時,又該怎麼面對一直對自己抱有期待的爸爸和媽媽失望的眼神?
這種恐慌和愧疚,無時無刻折磨著她,讓她不敢停下,甚至在多年之後,還是會讓她從噩夢中猝然驚醒。
就這樣一邊努力著,一邊又茫然著。
完全不記得從2014邁入2015那個晚上了。
2015年1月31日,距離放假還有一段時間,那天夜修時突然聽見後桌女生驚撥出聲:“天吶”,然後就聽見了那個許久沒有從別人口中聽見過的名字——
狗仔拍到,《問劍》劇組在拍攝一場高難度的動作戲時,工作人員沒有拉好威亞,導致兩個演員都從半空摔了下來。
其中一個就是李縱。
“……送醫院了……骨折……說不定以後都站不起來……”
盡管她們說得特別小聲,斷斷續續的並沒能聽得多麼清楚,但從語氣也能判斷出來情況真的很嚴重。
一隻大手猛地攥緊她的心髒,孟尋呼吸不上來,大腦一片空白。
四周所有聲響全都消失了,偌大的教室好像只剩下她一個人,就連頭頂上方燈管似乎都熄滅了。
她的世界陷入昏暗,萬籟俱寂。
他受傷了……
孟尋滿腦子盤旋的只有這一個念頭。
等回過神來,早已滿臉是淚。
周圍的同學都埋著頭爭分奪秒奮筆疾書,整間教室安靜到只聽得見書頁翻動“沙沙”的聲響。
白熾燈幹燥光線折射進她的眼底,不斷刺激著淚水繼續分泌。
孟尋再也承受不住這樣巨大的無助感,猛地站了起身。
冒著被教導主任拉去教務處批鬥的風險,在這個所有人都必須呆在教室做題的時間,不顧一切沖出了這座牢籠。
在操場上狂奔。
一圈又一圈。
怎麼辦?
她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