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緩緩流動,帶著連港一貫的鹹濕和晦澀。
過了很久,齊準才說。
”週五那天聚餐,我喝多了。”
他遲滯地轉動眼珠,像具上了發條的木偶。”有點晚了,我知道你最近在忙論文的事,不想打擾你,但忍不住,還是給你打了電話,然後……”
他舔了舔幹澀的嘴唇:”不知道為什麼,打給季歆了。”
一天兩夜,話已至此,不必再說。
然而棠樾逼著他說,逼著他回憶,繼續發問,問得直白,問得不留餘地。
”你們睡了?”
齊準緩緩抬頭,動作僵硬,”沒、沒有,我們,我們就是躺在了一張床上,沒有做到最後。”
他終於敢看棠樾的眼睛,懇切地重複:”沒有做到最後。”
他向前走了一步,想拉棠樾的手:”你相信我,我做錯了,我昨天一天不敢看手機,我向你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
棠樾後退,避開了他的動作,打斷他的話:”沒有以後。”
她略微一頓,但頓得不久,沒有給齊準再去思考如何辯駁的時間:”我們分手。”
話音落地,齊準整個人都僵在原地,他的手指下意識收縮,卻什麼也沒握住。
他頹然地垂下肩,眼神也是空茫茫的,整個人還在重複:”我不會了,不會了。”
棠樾有些累了,懶得再掩飾,道:”沒有什麼可後悔的齊準,是你自己選擇的,是你自己縱容季歆,你應該也很享受吧,被另一個異性需要,這會讓你有成就感嗎?”
齊準睜大了眼睛:”不,我沒有!”
棠樾笑了一聲:”有沒有那都是你的事了,我們兩個,就到此為止。”
”就這樣,結束了。”
人聲喧鬧的酒吧裡,棠樾和秦真意相對而坐。
棠樾是突然出現在秦真意宿舍樓下的,除了一部手機,什麼也沒帶,腳上的鞋也還是出宿舍時候的毛絨拖鞋。
她什麼話還沒說,秦真意看了她兩秒,說:”走吧,去能讓我們開心的地方。”
酒吧裡人不多,但音話要用喊的。
秦真意聽完棠樾的話,才說:”其實比我想的要快。”
棠樾正在研究中英文混雜的選單,點了兩杯看上去很漂亮的酒,聞言抬頭,”怎麼說?”
秦真意煞有介事:”很多研究表明,一段感情裡越是缺愛的人越不敢放手。”
棠樾想了想,”可能是因為比起不被愛,我更害怕被拋棄,所以選擇主動放棄。”
酒被端上來,棠樾抿了一口,苦味直鑽腦仁。
秦真意湊近:”那是不是說明你還不夠愛?”
棠樾的表情看上去茫然極了:”不知道啊。”
秦真意笑笑,說:”不是一個人對你好就要去愛他的,你有權愛上任何一個你想愛的人。”
棠樾又抿了一口酒,整個人雲裡霧裡的,這些話也似懂非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