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顧婉都有這種感覺。
面對著已然可以獨當一面的女兒,面對著已不是孩子的女兒,面對著時不時關心他們的女兒,他們總會不自覺想起過去的自己,想起那時候留下女兒一個人孤零零在家時的自己,想起狠心拋下女兒去穩固事業的自己。
當時的他們覺得,這是無奈之舉;現在的他們覺得,這是無稽之談。
是有多忙才能放任女兒一個人在家?又是有多忙才能突然注意到女兒一下子長大了。
蘇容永遠不會忘記,自己第一次意識到,女兒確確實實是在自己沒注意到的地方長高了,思想也變得成熟了,行為舉止也比以前穩重多了,就連見到他時,也學會客客氣氣地說話了,那種恐慌感,他這輩子都難以忘懷。
他想,顧婉肯定也是一樣的。
因為在那之後,他們兩個人都有意識地,推掉那些不足輕重的應酬,心照不宣地空出週末的時間,只為了能夠陪在兩個星期才能從學校回來一次的顧南星身邊。
畫國畫,是顧南星第一次明確地向他們表示自己想要幹的事。
顧婉在顧南星小時候就為她制定好了她未來要走的路,毫無疑問的優秀繼承人培養計劃,順風順水的接班人道路。
所有的一切,顧婉都為她安排好了,什麼都會是她的,也只會是她的,她會將她打拼下來的所有,都送給自己的女兒。
可就這些在外人看來可望不可即的東西,顧南星卻一點都不想要。
她不想要這樣條條框框的人生,她想要走她自己為自己選的路。
所以當顧南星在他們面前說自己想要學畫畫時,蘇容已經默不作聲地將視線移向了自己的妻子,他知道,顧婉在顧南星說這話的時候,就已經動搖了。
她為了工作,可以不顧自己的女兒,為了事業,也可以在女兒的童年裡缺席。
這會兒,她也可以為了女兒,放棄自己為她精心制定的計劃,放棄已經想好的未來,選擇放手讓女兒去走自己的路。
哪怕這條路看不到盡頭,哪怕這條路上她無法為女兒提供更多的幫助。
所以她為女兒找好了保障,其實像他們這樣的家族聯姻,通常講究的是個門當戶對,且雙方所從事的領域應不同,這樣才能夠最高限度地減少競爭,同時擴大自家在其他領域業務方面的開展。
沒有人是傻子,權高位重的人更不是。
沒人會嫌棄手上的利益變得更多。
顧南星在國外比賽的這段時間裡,沈家已經對外放出了訊息,明確表示了沈家將會與顧家聯姻,並在六月份舉辦訂婚宴。
此訊息一出,又是在業界引起了不小的震動,隨之而來的,是對顧氏集團的風言風語。
誰都沒有想到沈家居然真的要和顧家聯姻了,很多人一開始都沒把這事當真,都覺得是顧家在做春秋大夢,直到沈家真的放出宣告,他們才意識到,這件事似乎是真的。
雖然顧氏集團這幾年發展的也不錯,顧婉也是相當有手段,但跟沈家比,那還是小巫見大巫。
沈家真的要準備做慈善啊?
還是說,沈家那個兒子被顧家女兒迷得五迷三道的事是真的?
一時間,各種謠言蜚語向顧家襲來,什麼難聽的話都有。
在此情況下,沈月見正式作為沈家唯一繼承人,主動站了出來,以極其強硬的手段與雷厲風行的做事風格,將背後散播謠言的幾家公司翻了出來,交由顧婉處理。
他這一行為,是向顧氏示好,更是坐實了自己對顧南星的情根深種。
而這些事,在國外的顧南星一概不知。
蘇容垂下眼,千言萬語最後只化作一聲笑,“再多的事也沒有你重要。”
“最後這輪比賽很重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