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星看著他,示意他繼續講。
木恆被顧南星難得認真的神情猝不及防地萌到了,偏了偏頭,才佯裝鎮定開口,“因為條件的嚴苛,所以符合評委標準的人基本上也都屬於風燭殘年了。但是柯朗不是,他在那年取得金獎後,應該是直接向inspiration背後的掌權人主動請纓,之後他的成長速度更是不一般的快,斬獲多重國際大獎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點,他應該是也就只用了五年的功夫,整個人猶如脫胎換骨,直接帶動著當時還名不見經傳的加西亞家族一躍成為當時西方藝術界最具影響力的家族之一。所以在下一屆的inspiration的舉辦中,他就已經坐上了評委席。”
“而且柯朗先生為人和善,在我那屆也是對我多有照拂。”木恆有些感慨道,“那時候我因為是c國的畫家,許多人都對我報以有色眼鏡,但柯朗先生不是,他是唯一一個沒有歧視我的人。”
真的有這麼完美的人嗎?
顧南星沒看過柯朗的畫,對木恆所說的事也並不是全然相信。倘若柯朗真的有那麼天才的話,就不可能在參加inspiration前籍籍無名了。
“我還是先看看你取得金獎的作品吧。”她不想再與他討論柯朗的事,將話題轉向他的作品。
牆上的畫極顯眼地掛在牆的最上方,顧南星抬眼去看。
該用什麼詞彙來形容這幅畫呢。
木恆畫的是國畫,是最為基礎的工筆畫,簡簡單單幾筆勾勒出一隻棲息在枝頭上的鳥兒,又以金粉點綴,襯得作品越發大氣。
他的筆鋒極豪邁,畫法恣意卻又規整,自成一派風流。這一面牆掛著的都是獲獎選手的作品,在這一眾油畫中,那幅掛在最顯眼位置的國畫更加特別,顧南星注意到,就在這短短的幾分鐘,便已經吸引了數人駐足欣賞。
“畫的挺好。”顧南星由衷地贊嘆他。
木恆“哼”了聲,“如果不好,怎麼能拿金獎?”
“我以為是因為沒什麼人畫國畫的原因。”顧南星向他無辜地眨眨眼,“沒想到居然是真的畫的很好。”
這確實不能怪顧南星,畢竟在inspiration上選擇畫國畫的人真的很少,評委因為沒怎麼見過這種畫技也會因為新鮮所以打高分的情況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嘛,與木恆認識也有一段時間了,顧南星還是知道他有幾斤幾兩的。但確實沒想到五年前的木恆就已經能達到這種水平了。
顧南星不由自主地想,如果是她在那個年紀參加比賽,畫的會有木恆好嗎?
不會吧。
她那個時候也沒有那麼深刻的覺悟,對自己的前途甚至是未來都處於迷茫狀態,又怎麼能握好自己手裡的筆呢。
帶有迷惘之意的筆端,所畫出來的作品一定也是讓人看不真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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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下來,顧南星也算是結識了不少人。
不過絕大多數人被她吸引是因為她的黑發黑眸罷了。
雖然吳映光與木恆都說過,inspiration的主辦方對亞洲人有歧視,但這一天接觸下來,她倒是覺得還好。
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這只是第一天吧。
第一輪比賽定於三天後,比賽的課題將於現場揭曉,在場所有選手所需的顏料工具都會放在另一個房間,需要選手自取。
也就是說,比賽是禁止自己帶顏料的。
其實國畫想要畫出精髓,顏料也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雖然現在隨著經濟的發展,天然礦物變得難得了,且因為顏料萃取過程太過複雜,且耗時耗力,導致大部分人不願意繼續傳承這門手藝,這就間接導致了礦物顏料的稀缺,所以現在的國畫基本以植物顏料為主。
顧南星自己平時用的也都是植物顏料,礦物顏料也只有在選修課上老師特意拿出來為他們展示過,其餘時候用的也都是植物顏料。
但木恆的畫顯然不是植物顏料,鳥翅膀羽毛的群青色應當是用了青金石,鳥胸脯的那一小撮黃毛應是雌黃,棲息的梧桐木則用了大片的朱磦顏料浸染,所以才那麼生動鮮明。
顧南星躺在酒店的床上,睜著眼睛望著陌生的天花板,有些睡不著。
她準備明天問問木恆關於礦石顏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