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妙儀又詢問同樣七橫八豎的另外三個同伴,他們個個形容狼狽、神情痛苦,但都表示還行。
“郎君?你們沒事吧?”車廂外又傳來李梧焦急的聲音。
幾人一個個地爬出馬車,於一片狼藉中發現兩匹馬口吐白沫倒在地上。
唯一的交通工具損毀,眾人不約而同地面色一沉。
“怎麼會這樣?”蕭韞沉聲問李梧。
“屬下也不知道。”李梧的臉色很差,“出發前我還特地檢查過,這兩匹馬是好馬。”
蕭韞扶額:“大概是在路上與人糾紛的時候被做了手腳。”
微風拂面,隱約送來追兵的馬蹄聲,柳萱咬咬牙,當機立斷:“他們要抓的是我,你們快點趁機逃到山上去,這樣他們就找不著你們了!我說過不會連累你們的!”
鄭嫣忍不住抹起了眼淚。
蕭韞道:“除了柳萱,你們都躲去山上,接下來的交給我。”
蕭無憂急忙問:“我們不能一起走嗎?”
蕭韞快速說:“平郡王妃假死出逃之事絕非她一人可以完成,必然有人幫助,若只有柳萱一人留下,對方必不會輕易揭過,而要全力搜捕附近山林。誠然,山林地形複雜,方便藏身,但若是他們圍困上一個月呢?所以,必須得有個人頂罪。”
李梧挺身而出:“郎君,讓屬下來吧!”
蕭韞苦笑:“你是我身邊最信任的下屬,你留下和我留下有什麼區別嗎?”
許妙儀道:“還是我留下吧。我已經活了三十多年,我的人生已經圓滿過了,而你們還有很多很多可能。”
“不,那個人只能是我!”蕭韞拔高聲音,“此事是要砍頭的欺君大罪,我好歹是平陽侯的兒子,是太子的心腹,我死不了!但是你就不一樣了!”
她只是一介草民,落到對方手上就只有死路一條。
“更何況,對方此番如此窮追不捨,大機率也是沖著我來,”蕭韞補充道,“若沒得到滿意的結果,他們不會停手的,屆時你能攔住他們嗎?”
許妙儀噎住了,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馬蹄聲漸漸近了,蕭韞沉下臉:“快走!離開長安,永遠不要再回來!”
許妙儀咬牙,揚手狠狠打了蕭韞一巴掌。“啪”的一聲脆響,蕭韞被打得偏過頭去。
在場眾人皆是錯愕不已。
“蕭韞!”許妙儀惡狠狠地說,“我告訴你,就算你為我做到這個地步,我也不會愛你的!你別在這兒白費功夫、自我感動!”
她語氣兇惡,眼眶卻微微泛紅,眸中蓄起淚水,微微晃動。
蕭韞扯出一個笑容,猶豫著伸手撫上許妙儀的臉,輕柔地替她拭去眼淚。他輕聲道:“我這麼做,不是想要你愛我,只是想要你好好活著。”
許妙儀瞬間氣焰全消,唯餘哀求:“我們還是一起走吧,總能有辦法的……”
蕭韞沉默,悄然給李梧遞了一個眼神。
李梧會意,悄然走到許妙儀身後,抬手劈向她的後頸。
此時許妙儀的注意力全在蕭韞身上,猝不及防地中了招。
暈過去前,她看見蕭韞朝她露出一個悲愴的笑容,她還聽見了他溫柔的聲音——
“我愛你。好好活著。”
李梧從後接住了許妙儀,蕭韞深深地看了許妙儀一眼,隨後閉眼轉身,擺手道:“快走吧。”
“保重啊小叔。”蕭無憂語重心長地說罷,拉起淚眼朦朧的鄭嫣往路旁的山林竄去。
李梧扛起許妙儀,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