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韞很快收回目光,不緊不慢地行禮:“臣蕭韞拜見慶王殿下。”
他彎腰低頭,卻沒有半分諂媚之態,如青松覆雪,自有另一番風骨。
慶王冷冷睨著蕭韞,皮笑肉不笑:“蕭少卿真是好敬業吶,來祭拜陳尚書的同時也不忘搜證——是在找什麼呢?”
“自然是找破案的蛛絲馬跡。”蕭韞的語氣也是不卑不亢。
慶王長長地“哦”了一聲,慢悠悠地說:“那蕭少卿可要早日破案,為陳尚書報仇雪恨啊,本王拭目以待。”
蕭韞勾了勾唇角,道:“臣謹記,定不負殿下期待。”
慶王唇齒間溢位一聲嗤笑,轉身揚長而去。
蕭韞料到蓮華園這邊不會太平,故而早早安排了郎中隨行。
經郎中處理好傷口後,許妙儀便與簡青川親自蹲守在屍體旁,以確保在蕭韞來之前不出變故。
許妙儀正出神地思索這屍體與尚書案的關聯,倏然聽得有人恭敬喚道:“郎君。”
她抬眼看去,恰好撞入蕭韞盛滿擔憂的眼眸。她眼睫微顫,迅速錯開目光。
蕭韞見許妙儀胳膊上裹著大片紗布,不禁目露擔憂,問:“傷得重嗎?”
“不重,多謝少卿關懷。”許妙儀客氣道。
蕭韞低低喟嘆一聲,道:“何必對自己下手那麼重?”
“你知道了。”許妙儀並不驚詫,語氣平淡。
“我有那麼愚笨嗎?”蕭韞失笑。
許妙儀不就此多說什麼,轉而開始敘述自己發現閣樓玄機以及與張邵沖突的過程,隨後又道:“我當時想著,那閣樓中應是有什麼玄機還沒來得及處理,倘若我在張邵的逼迫下一走了之,必定會永久失去這條線索,所以就一不做二不休了。”
“後來,在閣樓中找到的這具屍體直接印證了我的猜想——此人應當是撞見了殺手行兇,被滅口了。這屍體的胸膛有個掌印,殺手害怕掌印會暴露自己的相關資訊,卻又來不及將其帶走,就只好將他藏了起來,想著第二天在張邵的配合下來取。”
蕭韞聽罷,忍不住贊道:“許兄機巧靈活,實在叫某慚愧。”
不說別的,光是“把張邵之死推給刺客”這一點,就是一個上好的決策。盡管慶王一方知道這是無稽之談,卻也無可奈何,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了。
誠然,慶王不會善罷甘休,還會繼續派人來幹擾蕭韞。然挑選人、走流程上任少說也要大半天,多拖一會兒,他們說不定就能多找到些線索。
“謬贊了。”許妙儀淡淡應了一聲,又補充道,“對了,聽官兵說,這屍體就是楊三,今天上午報失蹤的那個。”
她話音剛落,一個侍衛進來稟報道:“仵作來了。”
“請進來。”蕭韞道。
兩刻鐘後,仵作完成驗屍,稟報道:“死者口中有血,胸膛上有一個淤青手印,是死於外力擊打胸腔,致使肋骨斷裂插入心髒。看屍體狀態,死者死亡時間大約是……昨日申時一刻。”
“申時一刻?”許妙儀皺緊眉頭,看向蕭韞,“那不就是陳刺史死亡的時間嗎?”
蕭韞的面色也不好看:“正是。”
“看來楊三的死果真與刺史案有關……”許妙儀喃喃念道,突然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可一時又想不明白……
蕭韞讓人帶仵作下去領賞,隨後走進停屍房,李梧、許妙儀、簡青川先後跟了上去。
蕭韞扯開屍體的衣襟,盯著他胸膛上的淤青手印看了片刻,判斷道:“看手掌印大小,兇手身高約莫在五尺六寸到六尺之間。”
許妙儀頗感驚訝,沒想到他還有這麼一招好本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