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一下,隨即竟輕輕彎起了唇角。
是的,他感到……愉悅和滿足。不僅是因為他成功“報複”了她的薄情,更是因為他感受到了她對他的在乎。
“你真讓我覺得惡心!下次再見,我一定會殺了你!”許妙儀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說罷,毫不留情地轉身往外走。
蕭韞看著她的背影,心裡突然生出一股惶恐與後悔,以及強烈的、挽留她的沖動。
但他最終還是忍住了。
許妙儀掀簾而出,緊接著李梧便匆匆而入:“郎君,許娘子她……”
蕭韞抬手打斷,道:“不必追了,讓她走吧。”
李梧神情複雜,勸道:“郎君……節哀。”
蕭韞閉眼不語。
倏地,門簾再度被掀開,一個綠色的身影沖了進來,正是鄭嫣。
她此前由於不放心蕭許兩人,一直在窗外竊聽,將他們的對話一句不落地收入耳中。
“蕭郎君,你方才說的都是真的?不是氣話?”鄭嫣也覺得難以置信。
“事已至此,我騙你們做什麼?”蕭韞淡淡道。
看著蕭韞那滿不在乎甚至略帶譏諷的模樣,鄭嫣心中登時騰起一股怒火。
她平生最討厭的就是替身文學,因為這不僅是對愛情的褻瀆與否定,更是對“被當做替身者”人格、尊嚴的否定。
“你怎麼能這樣呢!姐姐雖然跟你有觀念沖突,但她自始至終對你都是真心實意的!”鄭嫣憤憤道,“你怎麼能把她當做一個空殼、一個工具呢?!你這樣根本就不尊重她!”
“我為什麼不能這樣?”蕭韞反唇相譏。
鄭嫣氣得七竅生煙,什麼尊卑禮數都顧不得了,指著蕭韞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頓罵:“姓蕭的你實在太惡心了!你沒本事把白月光搶回來,到別人那裡裝深情,根本就是個自以為是的窩囊蛋!”
蕭韞眸色沉沉,卻沒有阻止的意思。
“早知道這樣,當時在我家我就一鏟子拍死你了!!”鄭嫣還在罵,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李梧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一把拉住鄭嫣,低聲斥道:“別說了!”
“我就要說!”鄭嫣不依不饒,“你們男人果然都是一個樣,賤得慌!”
“你!”李梧氣極,無奈之下只能選擇恐嚇,“你有沒有想過辱罵朝廷命官的後果?!”
鄭嫣這才似乎後知後覺地想起了什麼,猛地噤聲,但面上的憤懣不減分毫。她憤憤瞪了蕭韞一眼,使勁兒掙開李梧手上的桎梏,頭也不回地沖進了夜色裡。
“哎……”李梧下意識地伸手想去拉她,但旋即又覺得不妥,悻悻收回了手。
雖然冬日已經接近尾聲,但夜晚依舊分外寒冷,逡巡的冷風像刀子一樣颳著行人的臉。
鄭嫣裹緊衣服,一路走一路問:“請問你有沒有看見一個穿黑衣的年輕女子……”
就這麼沿途詢問下來,她終於在河邊看見了許妙儀的影子。
許妙儀面朝河面而立,身形清瘦,衣袂翻飛。
鄭嫣心頭猛然一跳,暗道不妙:她該不會是要跳河吧?
此念一出,鄭嫣又是心疼,又是恨鐵不成鋼。她急急思索片刻,隨後放輕腳步,緩緩朝許妙儀靠近。在距許妙儀半丈處時,她猛地起跳一撲。
許妙儀正望著河面出神,猝然察覺到有危險襲來,下意識地側身一避,同時出手精準地鎖住對方喉嚨,將其按倒在地。
“唔唔唔!”鄭嫣痛苦地掙紮起來。
許妙儀這才發覺下方的人是鄭嫣,連忙鬆了手。
鄭嫣坐起身來,大口大口地喘氣,雙手不住地撫著喉嚨。
“抱歉,嫣兒。”許妙儀滿臉歉意,伸手將鄭嫣扶了起來。
“沒事,”鄭嫣笑道,“看姐姐還這麼有力氣,我就放心多了。”
許妙儀苦笑一聲,問:“你怎麼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