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功成 喚他二郎。
這日夜裡, 鄭嫣喂許妙儀喝粥時,蕭韞造訪。
鄭嫣欣慰一笑,將碗遞給蕭韞, 連忙跑出去了。
蕭韞接到碗的時候先是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在床沿坐下。
許妙儀倚在床頭, 青絲如瀑垂落,愈發襯得面色蒼白, 眉眼也因此生出一種別樣的美感, 像琉璃, 美麗但易碎。
蕭韞心下憐惜更甚,舀起一勺粥喂到許妙儀唇邊。
許妙儀笑盈盈地看了蕭韞一眼, 張唇喝下。
這碗粥本就不剩多少,幾勺就喝完了。
許妙儀揶揄道:“蕭世子,伺候人的感覺怎麼樣?”
蕭韞將碗放到床頭櫃上, 勾唇一笑:“還不錯。”
“既然如此, 那我病中就勞煩世子多多照顧咯?”許妙儀笑道。
蕭韞挑眉:“有薪水嗎?”
許妙儀想了想, 快速在蕭韞唇上親了一下,道:“這個怎麼樣?”
蕭韞一愣,一張俊臉肉眼可見地變成了緋紅色,眼神有些飄忽。他輕咳一聲,故作淡定道:“可以。”
呼嘯的北風猛烈地撞擊著窗戶, 襯得室內愈發溫暖如春。暖色的燭光中, 良人眉眼溫柔。
無形的情思湧動。
許妙儀看著蕭韞的眼睛, 緩緩道:“你以後叫我妙儀吧,美妙的妙,禮儀的儀。許妙儀, 這是我真正的名字。”
蕭韞一怔,錯愕道:“你不是叫李霜兒嗎?”
“不是的……”許妙儀搖搖頭,神情略顯苦悶,“唉,說來話長,我以後再告訴你吧。”
蕭韞雖不理解,但還是彎唇一笑,應道:“好。妙儀。”
許妙儀輕輕“嗯”了一聲,又問:“你的字是什麼?或者,你在家中行幾?”
她覺得,從前“向兄”“蕭兄”或者“蕭禦史”,甚至直呼大名的喚法太生疏了。按照這個時代的規矩,人們往往會以行第來稱呼彼此。
聞言,蕭韞本就不平靜的心更加躁動。剋制這股躁動花了他許多力氣,連回答的聲音都有些氣力不足:“我字‘懷景’,在家中行二。”
“蕭懷景……”許妙儀輕輕唸了一遍,笑道,“是個好名字呢——我以後叫你二郎吧。”
其實“二郎”是個再尋常不過的稱呼,蕭韞從小到大被叫過無數聲“二郎”,可從來沒有一聲是像今日許妙儀這般牽動他的心腸。
他喉頭輕滾,答道:“好。”
為了更好地處理藍家一案的後續事務,五日後,許妙儀傷情漸漸穩定之際,蕭韞舉家搬回了青州的宅院。
許妙儀擔憂簡青川的仇家追殺上門,蕭韞只好忍著性子把簡青川也搬了過去——當然,仍是在外面找了間小院安置。
與許妙儀商議幾番後,蕭韞以禦史的名義發布了兩則政令:一是非法買賣人口入刑,二是收購從藍家購入的奴隸。
沒錯,這就是變相的威脅——把奴隸交出來還能得點錢,不賣就等著受刑吧。
凡是有點頭腦的人,都會選擇交出奴隸。
一時間,青州的公廨比過年的集市還熱鬧,相關官吏忙得不可開交。
而鄭嫣電療法的準備工作也進行得相當順利。
十二月十二這天,蕭韞的宅院中擺起了奇特的陣仗。
只見庭中擺著一張大長桌,桌上有數十個切開的檸檬。檸檬中插著兩塊金屬片,金屬片又分別連著細布條,數根布條最終彙攏成兩根,握在鄭嫣手上。
鄭嫣對面,椅子上坐著一個神情呆滯的女人。她頭上包裹著一面網,網上別有許多金屬小片。
不遠處的屋簷下,許妙儀坐在椅子上翹首觀望;蕭韞坐在她身旁,時不時含笑看她一眼;李梧則一臉嚴肅地侍立在斜後方。
鄭嫣深吸一口氣,緩緩將導線對準金屬片。二者相接的瞬間,一小道電火花閃過。
緊接著,女人渾身一顫,無神的雙目竟忽然有了光亮。隨後,她又開始緩緩轉動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