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蕭韞飛奔起來,同時脫掉外衣,輕裝躍入河中。秋夜的河水冰冷刺骨,他咬緊牙關,繞到正“嘩嘩”撲騰著的許妙儀身後,一掌將其劈暈,再架著她往岸上游。
成功將人撈上來之後,蕭韞將她平放在地,檢查她的呼吸脈搏。發覺她氣息微弱後,他又令她張口後仰,用力按壓她的胸脯。
數次後,許妙儀嘔出幾口水,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兒。
蕭韞這才鬆了一口氣,正欲去擰衣服上的水,卻倏然目光一頓——許妙儀面上的胎記似乎淡了不少,秀麗的眉眼初見端倪。
他顧不得身上的濕冷,猶疑著伸出手,驗證性地在她面上用力一揩。
只見揩過的地方,胎記顏色又淡了幾分。
蕭韞心口狂跳,只覺有個答案呼之欲出。
他迅速起身找回先前扔掉的外衣,從口袋中掏出火摺子點燃。藉著火光,他俯下身子,仔細觀察許妙儀的容貌。
“嗡”的一聲,腦中彷彿有什麼東西炸開。
此人分明就是李霜兒!一個月前綁架他的那個女子。
同時他也終於想起來,記憶中那股香氣的主人——也是李霜兒。
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
蕭韞默了半晌,不覺悶笑出聲。
這時,背後響起一道人聲:“向兄?許兄?你倆擱那兒幹啥呢?”
蕭韞一驚,循聲看去,只見一個打著燈籠的男子正朝這邊而來,正是同行的鏢師陳遠。
又看了一眼昏迷的許妙儀,蕭韞暗忖:不管如何,李霜兒目前是他的盟友,他們生死相連,他得幫她。
於是他快速解開許妙儀的發髻,令她的頭發淩亂地披散在面上。接著,他攬住她的腿,正準備將她扛起來,卻突然又頓住了:這樣也保不齊會叫人看見臉,最保險的辦法似乎是……
腳步聲越來越近,來不及遲疑,蕭韞深吸一口氣,一手插到許妙儀腦後,一手穿過她的膝彎,將她打橫抱在懷中。再稍微調整手臂位置,她的臉便向裡靠在了他胸膛上,被亂發遮掩得嚴嚴實實。
蕭韞就這麼抱著許妙儀往回走,沒多久就和陳遠碰了面。
陳遠看清二人形容,嚇了一跳:“喲!你倆大半夜冬泳呢?”
蕭韞哭笑不得,解釋道:“她夢遊症發作,跳河來了。”
“哦哦,我好像聽說過——沒想到這麼嚴重啊?”陳遠唏噓不已。
“是啊。”蕭韞跟著感慨了兩句。
“那你倆快回去吧,再吹風就要著涼了——要我搭把手不?”
“不用了,她挺輕的,我一人可以。”
“那行,快走吧。”
蕭韞點頭,同陳遠一道往回走。
緊張情緒漸漸褪去,蕭韞忽然意識到,這是他二十四年人生中,第一次抱一個女子。
感受著女子柔軟而濕熱的身體墜在他的雙臂內,緊貼著他的胸膛,他的心髒不自覺加快了律動,呼吸也跟著紊亂起來了。
手心的觸感是最明顯的,他有些無措,最終只得將手緊握成拳。
回客棧的路明明不過短短數百米,他卻覺得有如千裡之遙……
進到客棧,陳遠打了個哈欠,道:“打了大半夜的牌我困得緊,先回去睡覺了。”
蕭韞隨口應了一聲,扭頭問櫃臺夥計:“你們店裡可備有風寒藥?”
“有的有的!”
“勞煩熬好送到二樓第三間房,我會加錢。”蕭韞道。
“好嘞!”
進到房間,蕭韞將許妙儀放靠在椅子上,接著找出一套幹淨的衣服,繞到屏風後的床前換衣服。
濕冷黏膩的衣服一件件褪下,蕭韞用帕子擦幹身子,穿上新衣,久違的舒適感讓他輕籲一口氣。
但倏地,他又緊緊擰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