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含璋凝眉傾聽,如石像般巋然不動,只有攥得骨節泛白的拳頭洩露了他的情緒。
蘇淺淺沒有辦法安慰,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誰身上,都無法平息那份憤怒不甘卻又無能為力,她只有默默等待著秦含璋慢慢恢複。
“我自幼天生反骨,不願做武寧侯府的三公子,不喜兩位兄長整日練功讀兵書,背負秦家人的使命,他們又何嘗願意?
即便如此,秦家人一代代男兒馬革裹屍,女子們守護老幼,多少孤兒寡母相伴,這樣的秦家人卻成了各方心頭大患,務必除之以後快,秦家人何其無辜,武寧侯府何其無辜!”
秦含璋一字一句,每個字彷彿都滴著血。
“侯爺,若求平安,武寧侯府日後便可以做出閑散姿態,外松內緊清除隱患,一家人不思過往只為來日方長。
若想求個公道,就要趁著手中兵權在握,提刀亂殺,做帝王手中的一把刀,借刀殺人以戰止戰,冤仇得報沉冤得雪。”
蘇淺淺聲音很輕,但是每個字卻都能讓人心驚肉跳。
秦含璋有些驚異地轉頭看蘇淺淺,這個女子總是能不斷讓他有新發現,這一次是膽子大得叫人害怕。
她難道不明白說的是什麼意思?
【既然做忠臣直臣受人忌憚,那就做奸臣權臣,大殺四方!
既然勤勤懇懇兢兢業業不得善終,那就擺爛躺平混吃等死,無論哪一種都能走上人生巔峰,而不是斷頭臺!】
蘇淺淺心裡給自已的話做了解釋,秦含璋眸光微閃:原來她很清楚自已說的是什麼。
“阿寧,若是有一日秦家有難,你可以不必與秦家人同生共死,我準你獨自保命離開侯府,你並不曾欠下誰的,也無需為誰承擔責任。”
秦含璋輕聲而鄭重地說道,他沒想到幾個月後,會對那個他一心因為利用而沒有交付和離書的女子,說出這番話。
他忽然覺得輕鬆了,心裡思慮許久的話終於說出口。
蘇淺淺靜靜看著秦含璋,她也沒想到秦含璋會這樣說,不認為身為武寧侯府的當家主母,必要和侯府共存亡。
“侯爺,為何忽然說起這件事?難道你還要休了我不成?讓妾身甚是惶恐。”
蘇淺淺一句玩笑把這句話帶過,她會盡力改變侯府命運,不讓那樣的事發生,在自已攢夠功德回到從前的世界時,侯府也能安然無恙。
秦含璋沒再多說什麼,他也不希望那樣的事發生,秦家人砥礪前行百餘年,不應該在他手中落得灰飛煙滅的下場。
晚間在福壽堂用飯,秦玉卓比平日都吃得多。
【三小姐堵在心裡的石頭被搬開了……順便把胃口也開啟了,果然有理想才會有動力,沒人看就擺爛,身材焦慮都沒有了。】
系統悄悄吐槽。
【有什麼好焦慮,難道該焦慮的不是五公子嗎?你看他數著飯粒吃飯的樣子,不就是因為比那位莊家表兄高大魁梧一些嗎?】
蘇淺淺斜眼瞄秦含瑾,心裡不客氣地拆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