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這樣努力,只是為了博得父母長輩的青睞?”沈九難免好奇。如果真實這樣,柳南星的格局還是小了。
“怎麼會?大道艱險,能修出一番成就本是我的夙願。”柳南星道,“希望父母高看也是我所求之一。不沖突吧。”
“那你比我厲害多了。”沈九道,“我完全就是拖油瓶,長年累月舔著臉賴在家中混日子。好在老祖母疼我,去世前分下不少私房,偶爾做點小買賣,不亂揮霍,安穩過半輩子還是可以的。”
如今太平世道,這話沒毛病,多少二世祖守著家産老老實實茍著,就怕一折騰,反而把祖宗基業折騰幹淨了。
只這樣的觀點柳南星不完全認同,“寧道友是不是太謹慎了。我瞧你挺有天賦,不過差點機緣,還是要好好修煉,沒準機會就登門了。等升上境界,就去秘境吧。百聞不如一見,秘境危險,但是機會多,容易獲得天材地寶,拿出來售賣,或者交換其他的東西,都是非常有用的。你若勇敢向前邁出,等踏入高處再回頭,就會發現人生和從前不一樣,那時自會慶幸做出這樣的決定。我就是這麼過來的。”
“有道理。”沈九附和。再次重新整理了對柳南星的認知:挺勇敢,挺自信。還挺熱心。
沈九印象裡看過的修行日誌書籍中關於秘境的記載,大多五花八門稀奇古怪,還神秘莫測。
她推斷柳南星去的應該是小秘境,主要是為修煉。至於他說的能發大財的那種秘境,多半是要搞定裡面有妖丹的兇獸。妖獸的妖丹非常值錢,但普通秘境裡的兇獸大多沒有妖丹。
柳南星必然想挑戰高難度秘境證明自己,可惜他水平不夠,想拿妖丹,至少得像他哥那樣,有金丹兜底,不然立時讓妖獸撕了,都沒處哭去。
妖丹能煉器,也能入藥,非常難得。
其實市面上流通的那些法器靈寶,沈九家中的小靈寵們能照原比例做出來的挺多,其中也包括一些在大集會多寶樓拍賣的,甚至還可改造升級。但高階的玩意兒,不好琢磨,尤其淨化後輔助修煉的高階妖丹,難上加難。
沈九和她的靈寵團試探秘境不是一天兩天,可惜的是,秘境不好進。秘境入口有法陣守著,破的了法陣,也無法破解空間疊加後的磁場規律,很容易迷失在裡面。
而且仙盟有規定,凡是去秘境歷練的,都得是築基以上的修為。官方試煉秘境入口大多安排專人送試煉修士入境,中途還有一定的安全保障,但練氣就不要想了。都是目前無法攻克的難題。
因為柳南星的鼓勵,沈九再度確認自己有排除萬難也要拿下秘境的想法。
晚飯過後,柳張二人在山間打坐修煉,沈九不便打擾,她晚上吃的有點多,得消食,只人生地不熟的,張真明便派兩個師弟陪沈九去逛山。
山不高,也不大,論外觀全景,就是一般的山。宗門的幾處立碑也看了,年久失修,好多邊角缺料。後山開墾有田地,種著幾畝飽腹靈植,然土質不適合,再加上缺乏種植經驗,收成還不如沈九的園子。
山上還有為閉關修煉鑿出來的洞,還有兩處矮崖。前後兩山之間有索橋,橋的鎖鏈鬆鬆垮垮,無人管理,完全是危橋,靠近山頂的地方有片幾十見方空地,據小弟子介紹,以前是個茂密的小林子。十年前王師伯就在山頭打坐,突然間有火自體內燃起,將王師伯整個人都卷在裡面,燒成了焦炭。弟子們察覺到山林裡起火,跑過去看,王師伯已葬身火海,連周邊都被燒個精光。
再後來,王逡修行時自焚的這個地方就被圈了起來。整個山地光禿禿的,隻立了王逡的衣冠冢。
沈九走到墓碑前,心道,真有冤情,那可不得再次開棺驗屍。
當年天行道來衍山宗調查時,研究過王逡的屍首,驗屍的時候,王逡的屍體就是一座燒焦的骨架,稍一碰觸,散落成渣。最後得出的結論便是,王逡都到築基中期了,修煉火系術法,沒有天時地利的情況下,強行運氣突破,用力過猛,導致自燃。
他終究是死在了修煉築基中期的那一年。
天行道下的這個結論,聽上去很合理。
沈九問弟子,“你們王師伯和宗主關繫好嗎?”
“很好的。王師伯坐化,宗主傷心了很多天。宗主和王師伯是老宗主唯一的兩個親傳弟子。衍山宗當時沒有找到好機會,漸漸敗落。師叔師伯們走的走,散的散,就宗主和王師伯一直陪伴老宗主左右,不曾離開。後來老宗主過世,王師伯也去了,宗門大任落在宗主肩上,他沒有辦法,一年四季都在外面尋找機緣光大宗門,只將我們託給張師兄照看。師兄以一己之力託舉宗門,十分不易,說起來都是我們連累了他。”
哎。沈九唏噓。衍山宗對外說弟子們都是願意來拜山,所以收入門下。但這山上剩下的二十來人基本都是宗主還有張真明後來從外面撿回或者半道上收留的無家可歸的孩子。
張真明人真的很好。
衍山弟子說起這些,不免傷感。“要是我們也有別家宗門那樣護山助威的法器,就不會被人看扁了。”
沈九安慰道,“只要肯努力,只要不放棄,會有的。”
灌了碗雞湯,兩個弟子心情稍微轉好。
沈九抬眼望天,月色溶溶,灑下淡淡清輝。
紙上得來終覺淺,瞭解世界、明白自我的最佳途徑,還得是親耳聽見,親眼看見,親自入場,親自歷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