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兩個人一起吹風賞景,偶爾聊幾句。侍從上樓來撤空盤子。沈九便知道該辦正事了,畢竟柳南時只請了半天的假,如果他下午不去天行分道點卯,多半是以出外勤算的。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所以不等柳南時開口,沈九便直接說,“天行道的柳衛長,我現在吃飽喝足,神清氣爽,咱們可以開始分析案情了。”
沈九很識時務,柳南時欣慰,但一扯上公幹,立馬嚴肅正經。他轉頭吩咐二樓拐角處等候的管事,“都下去,別讓人靠近這裡。”
“公子,天行道那邊什麼時候去點兵呢。”管事問,他早已習慣柳南時的工作風格了。
“稍後再說。”
管事離開,將二樓可賞風景可辦公的空間留給了沈九和柳南時。
柳南時的卷宗就裝在他的袖中乾坤裡,用時立馬出現在桌子上,已經超越了肉眼可見的速度。沈九驚嘆,還得是有修為才能高階成這樣。
他攤開卷宗,直接入正題。“是關於白衣修士的案子。”
沈九當然猜的到。她被拘留那天,因為不確定自己後面會遇到什麼不好的事情,故意留下後手保命。所以才當著那麼多人面大聲告訴玄衣衛白衣修士有問題,還嚷嚷白衣修士的去向。
柳南時關注白衣修士的案子也不是來源於沈九的提醒,而是剛好那個時刻他接到其他分道傳過來的緊急訊息,跟信不信沈九也沒關系。
自然,沈九和玄衣衛們萍水相逢,無論她如何保證自己所言非虛,他們也都會覺得她一個練氣修士在信口開河。於是柳南時按照其他分道提供的線索尋疑犯,追去東南方,離開時沈九又預言東南邊會下雨。他沒當回事。
事實就是,那時那地,雨下的很大,還下了一整夜。他們所有人冒雨搜尋,的確沒有找到白衣修士的蹤跡。三日後,天行道其他地方分道和河州分道就各處發現的白衣修士緊急併案,互通有無,柳南時這才知道,隔壁分道在西北方向查到白衣修士的行蹤,一路追去,可惜跟丟了。
白衣修士的動向目前被三州四城所在分道的玄衣衛盯著,但是現在,沒有人知道這些人在哪裡。只知道他們不止三個,只是三個一夥,或者五個一群,集體作案。
柳南時將情況簡單描述一番,“九娘子,說說你知道的。”
沈九問,“我說了,你肯信?”
柳南時猶豫片刻,點頭。現在不信也得信。線索中斷,查詢白衣修士宛如大海撈針,誰也沒有更靠譜的訊息來源。
“我會把我知道的告訴你。”沈九把話放在前面,畢竟她面對的是一個不好忽悠的金丹修士,“但別問我怎麼知道的,問就是我修過相術,看盤起卦得來的結果。”
柳南時沒得選,頷首答應。
沈九徐徐道來,“起先,河州附近村鎮聚集不少低階修士,因為那裡出現了為禍百姓的狼妖。”
柳南時繃著臉,十分嚴肅。但聽的很認真,還做卷宗記錄。他寫字的速度非常之快,與沈九保持同步易如反掌。
沈九驚訝於他的敬業和專業,又接著往下說:“分道既然出手,想必你們已經查出狼妖和白衣修士的事情有關聯。這兩件看似不相幹,但承前啟後。兩只狼成精,從山裡出來人間溜達,當初並沒存著害人之心。白衣修士四處搜掠低階女修,因此設局,拿狼妖做了筏子。他們將狼妖引到想要它們去的地方,就是河州府附近的村鎮。畢竟村莊或者偏僻之處的管轄相對松泛一些,也好下手。與此同時散播訊息,引各家玄門派弟子除妖歷練。”
“除妖歷練向來都有一個共識,那便是風險自擔。如果修士在這個過程當中發生意外,就不會顯得十分意外。關鍵修士也不少,男女老少都有,人多眼雜,少幾個年輕女修,更不會太明顯。”
“白衣修士要的,本就是低階修為的女修,這才利用了低靈好掌控的狼妖。一切按照計劃順利推進。狼妖到達河州小村鎮後,白衣修士扮成夜間出行的村民,殺害了其中一隻:先是活捉,當場剝皮碎骨,非常殘忍。同狼親眼目睹,逃回去之後,集結狼群前來報複。”
饒是柳南時情緒穩定,也難免心生好奇。他有點想知道她為何能夠描述的如此細致,彷彿親臨現場。便是天行道,也不過瞭解個大概。限於她剛才說過的話,又看她把龜甲羅盤什麼的取出來一股腦兒放在桌子上,叮咣作響。當下三緘其口,提筆蘸墨,繼續洗耳恭聽。
沈九又解釋:“狼群雖有攻擊性,只這些狼在低階修士眼裡並不成氣候,於是就有了更多低階修為的修士前來捉妖。白衣修士的高明之處在於:只吸引低階修士,不驚動高階修士,速戰速決,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說著,嘆了口氣,“白衣修士的修為不低。就我見過的那三個,至少在築基中或以上,他們擅長偽裝成低階修士,一旦和低階修士相處,那些練氣境界的女孩子,又怎麼看的出來。額......,我說的意思是,如果天行道調查證實,一旦實施抓捕,或者搗毀其老巢,得請高手。這不是尋常的小案子,你們天行道總道知道嗎?總道是不是有不少大宗師坐鎮?”
柳南時捕捉了很重要的資訊點,“他們有老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