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駐地操場上便遙遙響起了緊張有序的吹哨和口令聲,還有戰士們整體劃一的踏步與跑步聲響,莊嚴而肅穆。
這次的戰術演練是三團和四團參加,一團二團雖不用起這麼早整隊,但三團四團不在旅部的期間,他們也要加緊步伐,開春後的下一次作戰訓練就輪到一團和二團了。
賀衍一走,蘇麥麥胸口迅速起伏了好久還難以平複,她感覺她可能要墜落了。她動搖地想,那一定是段十分美好的體驗,她既然穿書了,當真不必難為自己。在二十一世紀,男女朋友確認戀愛後就可以發生關繫了,何況他們現在都是正式夫妻。
她調整思緒,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卻沒能再睡著。接近七點鐘的時候,門外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篤篤的,蘇麥麥隔窗一看,是四團雷團長的愛人喬秀芬,帶著她女兒雷敏站在門外。
雷敏和陳團長的女兒陳薔、張營長的大兒子張宸望一樣大,都是十歲。喬秀芬把她放在了市裡上學,平時寄住在老師家裡,週末才接回來,今早為了送爸爸出發,昨天週日就沒送去市裡。
蘇麥麥連忙披了外衣起身,問道:“喬嫂子找我有事?”
她剛從被窩裡出來,肌膚還帶著香皂特有的香味,還有一種莫名旖旎的氣息。
喬秀芬下意識凝了眼她脖子上的一顆紅草莓,暗暗不著痕跡地把閨女的視線錯開——新婚夫妻,一分開就要一個月,很正常很正常。何況還是眾所周知的,剛結婚就能接連整幾晚活的賀副團長呢。
喬秀芬壓低聲音問:“小蘇用不用和我們一快去主道上看他們出發?好多家屬都去。”
雷敏也說:“可威武了,我們都喜歡看。”
“好,那你們等我一下。”蘇麥麥點了點頭,回去換衣服。
她的衣服基本都是單色系列,原身的三件白襯衫,還有自己做的灰色和白色的套頭衫,剛到九月已經入秋了,蘇麥麥挑了一套換上,又在外面罩一件拉鏈的運動外套。
這是之前在市區和二姐購置結婚物品時買的,買了兩套運動衫,一套鵝黃色的;一套白上衣,藍褲子,手臂兩側有同色的藍條紋。還有一款黑色的西裝外套,但這個時期的外套都是那種碩大肩墊的,蘇麥麥覺得醜,她想改成法式休閑風,還沒找機會去叫周杏花改呢。
蘇麥麥走到門外,喬嫂子嗔她說:“怎麼年紀輕輕的穿這麼素吶,太素了,叫人家賀副團哪看得見你。”
蘇麥麥一瞧,喬秀芬果然穿著一件蘋果紅的雙排扣上衣,閨女雷敏也是橙色的花瓣領外套,果然都很喜慶的顏色呢。
她懶得再換了,正好避免了與賀衍同志的對視,今早說到底也不知道算誰勾引誰或者誰反撲了誰。
蘇麥麥就回屋補了一圈口紅,對鏡子抿嘴唇的時候,才恍然發現頸側被他啄出了紅印子。想起剛才喬嫂子那意味深長的目光,蘇麥麥羞得臉一紅,急忙找來一條絲巾在脖子上繫好。
七點鐘整,隨著一聲軍號響起,軍綠色卡車載著兩個團的戰士,一輛一輛地從駐地大道上開了出去。車上的戰士們個個正襟危坐,身軀挺拔,颯爽英姿,威風凜凜。
開在前面的是三團的幾輛,隨後就到了四團,雷團長的車開過去時,喬秀芬和雷敏激動得直揮手,雷敏眼睛裡更是盛滿了崇拜。
賀衍的車隨在四團大部隊的中段,勤務員陳建勇開車目視前方,表情嚴肅,一改往常的話癆調侃模樣。
賀衍餘光掃過人群,看到了喬嫂子身旁站著的蘇麥麥。其實這樣的演練或者部隊任務,經常會有家屬站在路邊目送,但他本來是想讓她繼續補覺的,沒想到她竟然也出現了。
他下意識往蘇麥麥的嘴唇上看去,發現她塗了口紅。她肌膚似雪一樣白得發光,塗了口紅越發嬌豔得動人。
賀衍斂眉微笑,收起了目光。
大部隊的車都開過去後,家屬們也陸陸續續地回家去。
柳淑芳也來了,她也穿著鮮亮顏色,紫底帶花瓣紋的滌棉上衣,站在離蘇麥麥不遠不近的地方,看見她和喬秀芬在一處還怪不好意思。
昨天那事兒鬧得柳淑芳不光彩,事情解決了就算小事,但若四仔兒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不能把實話說出來,可就相當於誣蔑了馬妹花一輩子。
關鍵是結果並沒有三長兩短,所以現在人人都知道柳淑芳誣蔑了馬妹花,往後柳淑芳再說個什麼,估計沒誰敢隨意相信了,她就更覺得犯糗了。
她男人孫毅是三團二營的教導員,昨天那事兒鬧得家屬院沸沸揚揚的,秦旅長和愛人陶向紅肯定也聽說了。
孫毅很是批評她一頓,說馬嫂子再怎麼也是一團團政委的愛人,她如果還想繼續在部隊待就必須管住嘴,管不住自己那張大嘴就是破壞團結,就是拖累他前程!
孫毅還讓柳淑芳設身處地想一想,解設被誤會的是她自個,還解釋都沒法對人解釋,那會是什麼樣感受?
柳淑芳真的往那樣一想,如果昨天後果嚴重,而自己被冤枉害了個孩子,她簡直都要窒息。
但她沒有勇氣再去馬妹花院子裡了,上回在那院子裡吃酸辣粉和雞翅,吃得都和馬妹花聊上了天,結果昨天撞見那一幕,剎那間又管不住八卦起來。
一大早她看見蘇麥麥就又是慚愧又感激,路上鼓足了勇氣主動打招呼說笑:“小蘇,我院裡種的茄子熟了,上午你過來我這邊拿。我可給你都摘好了,不拿就該放壞了。”
蘇麥麥前幾天來大姨媽,賀衍都沒讓她動廚沾水,吃的是食堂。聽到柳淑芳提起茄子,她頓時就想到了魚香茄子,油多又帶勁。
住家屬院真心好啊,這家嫂子拿個雞蛋,那家嫂子摘個果蔬,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她還不知道,馬妹花正在醞釀給她送肥母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