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圈,還是剛調走的宋參謀那個房子最合適。
與一團廖政委同個院門,從院門進去,只見院子被木柵欄分成了兩半,一半是宋參謀這邊,聽說宋參謀愛人有潔癖,收拾得很幹淨。
另一半是廖政委在住,廖政委沒孩子,他愛人馬妹花在院子裡種著一些菜,養了幾只兔子和雞,也挺利落的。
賀衍走進屋裡看看,東西都搬走得差不多了,留下幾樣不要的藤椅、矮桌什麼的。只是炕上的牆面報紙顯舊,要重新糊一遍,東西挑挑揀揀該扔掉的扔掉。
從屋裡走出來,賀衍就決定要這套。
到下午的時候,東方珊瑚賓館的招待員給三樓賀涵轉了線。賀衍打來電話告訴她和蘇麥麥,說結婚報告批準了,房子也已經落實。他先讓人收拾收拾,後天上午派車來接她們。
賀涵聽得意外,這老四可以啊,不到一天就速度搞定了。
看來這次是真的誠心結婚!
正好,騰出的時間她還要和蘇麥麥在市裡置辦結婚用品。
比如蘇麥麥入秋的衣裳鞋襪,睡衣褲,結婚當天穿的裙子,還有床單被面和枕套之類的。又買了兩副景德鎮的新茶具,幾本小說。
回來的路上,蘇麥麥把結婚裙子拿去縫紉店裡修改了下腰線,又去掉袖子和裙裾邊上的蕾絲花邊。在當下可能算流行,但用後來的眼光看就是土氣。
還別說,連裁縫師傅聽著她的指揮修改完之後,都不禁嘖嘖誇贊大氣了。
走出縫紉店,看到一個工廠職工宿舍的門口,有間窗子貼著“賣剪紙”的字樣。蘇麥麥臨時興起,又花兩塊錢讓人剪了幾個大紅的喜字。
既然是結婚,那就結得有模有樣的吧。
賀涵不動聲色看著小姑娘包好剪紙,暗道真是個會過日子的。屬老四命好,那般冰冷的一個人,碰上暖和溫柔有煙火氣的媳婦兒。
隔天早上九點多鐘時,賀衍的軍綠色吉普果然早早就到了。勤務員陳建勇把買來的物品都搬去車上,等車開到國營百貨商店的時候,賀衍讓停下,與蘇麥麥說進去買樣東西,讓二姐他們在外面等著。
賀涵沒跟進去,得虧老四自己能想到。看來不用她操心了,她私下買的就當做禮物送給新弟妹吧。
正好是週末,百貨店裡人流量還是挺多的。部隊提倡廉儉樸素,太花裡胡哨或奢侈的不能買,賀衍給蘇麥麥試戒指。蘇麥麥伸出纖細瑩白的手指,挑中了一枚中心雕刻愛心形的銀戒指。
賀衍便讓售貨員包裝好,有搬貨的職工晃蕩而過,他攥著蘇麥麥的手護在身側。大佬也不像傳說中的冷漠嘛,蘇麥麥蠕動了一下,沒掙開。
兩人走出商店的時候,沒想到還碰巧看了出好戲。
離開柳樹鎮五六天,蘇麥麥就把那些人拋之腦後了,竟會在這裡看見王二嬸和葛翠平當眾掐架。
人群密密匝匝包裹著掐架中心,裡頭還有個梳短發的中年女性,穿著青黑色的商場職工裝,聽旁邊的人說,是葛翠平的親家母羅梅。
蘇麥麥看到的,正是她幾人撕得最狠的時候。王二嬸揪著葛翠平的兩只耳朵,分別往左右兩邊拖,拖得耳朵皮都扯薄了。葛翠平卻不甘示弱,只恨不得把王二嬸的一對鼻孔戳穿:
“就你那兩手拎不住雞的兒子還想吃絕戶撈鐵飯碗,屎殼郎打哈欠,你配?”
“配不配幹你鳥事,個爛腸子貪心貨,你想要鐲子多大的臉,休想從老孃身上摳半毛錢花!”
葛翠平粗嘎著嗓子,儼然忘記了身邊還有個臉黑成炭的羅梅。
原來葛翠平把王二嬸從派出所弄出來後,王二嬸當即就問她討要金鐲子和工作了。
葛翠平剛賠出去五百塊,說什麼也不願意買,最後討價還價成了兩只銀鐲子加一份市裡的工作。銀鐲子過兩天讓王二嬸到市場來拿,但工作可能要晚些,等劉偉民和丁衛蘭結婚了之後。
王二嬸幹巴巴盼了兩天,等到市場找葛翠平,葛翠平嘴皮子上火燒得結痂起皮,又推說她剛給了蘇麥麥兩千塊,實在勻不出錢買鐲子。又說被蘇麥麥放了相親鴿子,得罪了親家母,弄不好兒子婚事都得泡湯。
反過來怪王二嬸沒把事情辦好,竟然還有臉來找自己獅子大開口!如果還想要市裡工作的話,就滾回去老實等自己通知,要鐲子沒門!
兩千塊?她葛翠平娶個公家媳婦定金一千六百八都能吹得王二嬸在柳樹鎮知道,還捨得給個不相幹的姑娘兩千?
王二嬸為她丟掉招待所的工作,還在派出所拘了兩天,名聲臭了,結果竟然被耍了。她忍著這股氣,等到今天進城,聽說葛翠平正在和未來親家羅梅,在商場外面的小菜館吃飯,王二嬸就找來堵場了。
料定葛翠平不敢丟這門親事,想趁機當面逼迫一番,就得乖乖進商場把鐲子給她買下來。
沒想到啊,撕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