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啊,我們還在面館裡吃了飯。就是奇怪怎的那麼巧,他回去就搬貨受傷了。”蘇麥麥大言不慚地忽悠。
啐,什麼東西,都要娶丁主任的獨生女了,還到別的女人跟前充深情!
饒是王二嬸自己幹了昧心事,都替嬌花一樣的蘇麥麥不值。只好囁嚅地附和:“那誰說不是呢,時間也趕不上趟。”
蘇麥麥頓時就有譜了。
正說著,門外進來了一對兒姑侄樣的外地女人,有兩個勤務員模樣的小夥子,身穿綠軍裝藍軍褲陪著走進來。柳樹鎮附近既有空軍駐地,也有陸軍駐地,應該是剛剛從車站接來的,先在這裡落個腳,吃頓飯。
大院裡男多女少,很多嫂子會去信給老家,找適齡的親戚家姑娘來部隊相親。
蘇麥麥正在啃羊肉串,那滋油冒香的孜然味兒散開,引得兩名官兵都不自覺目光看過來。
這個年代還沒有後來的文胸款式,女人們穿的大多數是舊式的白棉布背心款,沒有鋼圈和海綿,但透氣舒適性足。
蘇麥麥彎著肩膀吃,肩背就印出了淡淡的白色條痕,把濃眉大眼的官兵立刻羞窘地背過身去,看都不再往這邊看來。
王二嬸瞥見這一幕,本來只是隨口一說,頓時就又想賺蘇麥麥的錢了。
如果真給這姑娘說門親事,自己還能賺筆媒人費!
蘇麥麥儼然沒發覺身後瞬時而去的這一幕,她只觀察了好半天,尋思著王二嬸也不是個輕省的,不如把她推出去給葛翠平添點麻煩。
蘇麥麥就做出一副誠懇柔弱的模樣,慢聲說道:“王嬸子怕是在哪聽岔了,當初我爺爺是生産隊的幹部,翠平姨頻繁上我家熱絡關系,是他們主動攀的親。就算來北疆做生意,也是問我家湊了錢,怎能說我要強嫁?”
“我這是親爹找了後媽,想把我賣給吃喝嫖賭的廠長侄子,無路之下才逃出來投靠的。沒想到卻遇到這種糟心事,不管怎樣,我都得把背後作惡的壞人抓住,為自己澄清,也為了給偉民哥的情意負責。”
“還有你啊王嬸子,那天晚上就只你知道我端了熱水盆子進屋,這事到派出所裡你也有幹系,可得做好心裡準備。翠平姨做生意賺了不少錢,在湖北老家都傳開了,你幫她的未婚兒媳澄了清,她那麼大方,一定要大筆的厚謝你。”蘇麥麥意有所指正話反說著。
還情意,還大筆,這都擔了多大風險,連商量好的錢都想賴掉不給……
黑心爛肺臉比屁股大的葛翠平!
話聽得王二嬸心裡那叫個猛打鼓,好啊,果然就看出葛翠平沒說實話,明明自己上趕著巴結蘇家,現在做生意賺錢了又想賴婚,改攀市監局的監管主任。這是把她兒子當配種,哪裡有利可圖就牽去哪家配呢?
敢情自己拿這一百多塊還拿少了,如果那晚爬窗的是她兒子劉偉民,值的就是一條命。
王二嬸心裡的小九九又轉起來了,當下想的只是趕緊照葛翠平說的,先把這姑娘哄走,其餘的就剩自己來打算!
吃完了面還套到了話,蘇麥麥聞聞衣袖,發燒了這幾天得洗洗了。
走出食堂門的時候,那兩名官兵還遠遠地瞥了瞥。原以為是哪個駐地新來的家屬,長得竟比畫報上演員還漂亮,卻已經有婚約了,就挺可惜。
招待所只有兩層樓,每層最角落各是一個男女混用的衛生間和洗澡間,原身蘇麥那天晚上沒敢去,拿了水準備在房間擦擦。
但這裡的女員工有單獨的洗用間,輪到上夜班時就會在這洗漱。蘇麥麥便讓王二嬸給自己買來了幹淨的水桶,去她們員工間舒舒適適地沖了兩桶澡,搓幹淨頭發後,回房整理思路。
還叮囑王二嬸晚飯七點鐘給她送到房間裡,要兩葷一素一湯,她食量大。
一頓又吃掉一塊多錢,半天就花了三四塊。王二嬸直磨牙,又覺得蘇麥麥話裡有話,被拿捏得只有照辦。
蘇麥麥這才躺在咯吱作響的木床上,掏出那晚從軍官兜裡扒下來的小冊子,果然是一本幹部的證件。
她拿起來打量,只見封面是鮮紅的塑膠殼,正中一顆五角星印著“八一”的標識。翻開裡面,左邊是一張單人寸照,用黑色鋼筆寫著部隊的編號職級等資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