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意加重了抱她回房的軍官幾個字,其實心裡卻是一點也想不起來那軍官什麼模樣,只記得似乎當時鼻翼間有一抹舒適的甘草氣息。
蘇麥麥攥緊藏在被子裡的一本小冊,那天晚上沖出房間去時,她下意識以為那高大魁梧的制服男人是流氓,從他身上順手抓下來個什麼,後來撞暈了過去。他胸膛真是硬朗。
估計是他兜裡的證件吧,一會兒等葛翠平走了再仔細看看,現在先用他來糊弄糊弄。
好個小娼根騷媚狐貍精,哪這麼把人逼的!
葛翠平倒吸了口涼氣,聽王二嬸說過,那天晚上的確是個部隊幹部抱她回房的,她自個倒是軟綿綿暈在他懷裡。
王二嬸還說,隔兩天幹部又派人來打聽過蘇麥的訊息,王二嬸因為怕麻煩,就騙他說出去了沒回來,那軍人就暫時先走了。
你瞅瞅,真別怪葛翠平刻薄,是個男人都被她吸了精氣魂!
這蘇麥要是真到派出所報了案,那分分鐘就能把自個兒子扯出來。丁家的婚事不僅告吹,自己生意也沒法做了。
千萬不能讓她去!
葛翠平瞥了眼蘇麥麥白皙的頸子,鄉下丫頭進城穿得樸素,白色小碎梔子花的棉布上衣,深青藍色的長褲,和白底黑麵的布鞋子,卻遮不住她的嬌色。
這年代不像他們年輕時候,餓得刨樹皮吃,瞧瞧蘇麥養得皮白肉嫩的。尤其那胸脯,人雖苗條,那胸脯長得真個是翹,純純的禍水兒啊。
但蘇麥既然是逃跑出來投靠的,還不如盡快去信給湖北,讓她後母把她弄回去。只要能攔著她不讓她報案,眼下她名聲清白已經壞了,就怪不得劉家悔婚了。她後媽不會讓她嫁得好的!
想到此,葛翠平心裡又嘚瑟起來,嘴上連忙關切地安撫道:“報派出所還得從長計議,畢竟事關名聲,你又是從家裡跑出來的,等下話問詳細了不好回答。女人活就活個清白臉面,本來沒多少人知道的事,這一鬧出去反而人盡皆知了。”
“這樣吧,咱們先換去城裡找間好點的招待所住著,我做長輩的也方便照應。等你燒退了,養好了身體再商量看怎麼辦。”
多等幾天,那流氓摔傷都養好了——葛翠平這是還把她當老實丫頭哄騙呢!
蘇麥麥越發篤定這婦人有貓膩,但一番話提醒了她,關於原身的家庭蘇麥麥要徹底擺脫。
原文沒有再著墨她一路人小炮灰,誰知道原身後來結果如何。狗急了跳牆,小心葛翠平真去通知那賣閨女的親爹與後媽。
她既然穿過來了,命運就由她自己說了算,還得活得痛快舒適。
蘇麥麥心裡有更多盤算。
她就假做讓步地說:“行也行,但這惡人我是一定要揪出來的。等找到那天晚上的軍官,我會讓他親自作證,也會把這件事和偉民哥當面澄清楚。”
“但是,”她頓了一下。
葛翠平腿軟又站直,磨著牙等待,臉上表情五顏六色的。
蘇麥麥這才繼續悠然道:“這裡我就先不住了,還是聽翠平姨的,換去城裡的招待所。只是我連燒幾天沒力氣,今天就暫時還歇歇,明天你再來接我。”
葛翠平忙不疊地點頭:“行,那明早我忙完市場的生意,傍晚就來接你。你可記著別去派出所,人生地不熟的,別自己被抓起來了。”
蘇麥麥沒把這嚇唬當回事地哼哼一笑,看見葛翠平要關門,又叮囑道:“對了,湖北老家那邊翠平姨先別急著通知,我那後媽看我礙眼,恨不得早點把我賣了多撈點錢。現在出了這樣的事,她的算盤打了水漂,你要是告訴他們,他們會更催著我嫁定偉民,還要敲你更多彩禮錢。”
呼……
眼看著葛翠平面如菜色地關門出去,蘇麥麥這才舒了口氣。
想了想,又連忙悄然下了床,站去窗戶旁,輕輕地掀開一角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