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人就那麼蜷著身子,從頭到腳都被一層白雪覆蓋,他面色青紫,就好像真的死了一樣。
謝沉舟趕緊去探他的鼻息。
虞知鳶見狀,趁著遙光注意力在姜辭身上,一扭身子,總算滑了下來。
腳一沾地,她立刻邁著小短腿跑到姜辭身側,趴到了他身上去聽他的心跳。
還好還好,雖然微弱,但心跳還是有的。
她整個腦袋都擱到了姜辭胸膛上,兜帽滑落,垂髻上繫著的碧色發帶被冷風一吹,緩緩落在了姜辭的側臉。
在雪中太久了,突然感覺到身上挨過來一道熱源,姜辭下意識並不是貼近熱源,而是掙紮著想要退遠一些。
在姜家,他從來不被允許跟別人有過多接觸,姜朝暉更下了死令不許別人靠近他,那此時來的人,又會是誰?
他本來無力再睜開的眼皮不自覺地顫了顫,但他實在太累了,即便很想睜開眼,卻根本什麼也做不了,就連他自以為的往後退卻,也根本沒有挪動分毫。
反而是在下一瞬,貼住身體的溫度主動抽離,熟悉的寒意再度侵入骨髓。
還不待他鬆口氣,一抹堪稱滾燙的柔軟便貼到了他的額頭上。
太燙了。
燙得他本能地抬起手,想要抓住這份灼熱的溫度,但他的手幾乎凍僵,即便是抬起這樣簡單的動作,對他來說也十分困難。
他不該這樣的。
那人對他說過,人生而疾苦,他身為姜氏少主,就更該吃別人吃不了的苦,忍別人忍不了的痛。
他不該倒下,更不該眷戀這猶如火一般的炙燙。
那會毀了他的。
虞知鳶只覺得自己的手好像貼到了一塊冰,她向來怕冷,忍不住地想要往回縮,卻在這時,一隻手驀地摁住了她。
姜辭的手也冷得不像話,就像一塊冰壓在了她手背上。
虞知鳶一個哆嗦,抽了一下手卻沒抽回來。
身旁的遙光也有幾分不忍,嘆道:“要不讓學宮裡的醫修來看看吧,少主身上都涼透了,再這麼下去,可別真出什麼事。”
謝沉舟沉默片刻,道:“你先把少主抱到廊下去,我來跟長老說。”
遙光點點頭,把姜辭撈到懷裡便往廊下走。
殊不知姜辭的手這會兒已經死死握住了虞知鳶的手,導致她跟個連體嬰似的,不得不小跑著,亦步亦趨跟住了遙光。
雪落得厚,倒是不滑,但等她到廊下的時候,她的鞋襪已經有點弄濕了。
遙光把姜辭放下,這才發現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覷了虞知鳶一眼,好笑道:“小丫頭才病好,倒也不嫌涼。”
他剛才都感覺自己像是抱了個冰塊在懷裡。
“涼。”虞知鳶皺皺鼻子,一雙黑亮的眼睛盯住了遙光:“師兄幫他暖暖好不好?”
遙光:“……”
這就叫上師兄了?小丫頭倒是半點不認生。
虞知鳶說完也不再管遙光,忍著腳底的冰涼,再次嘗試著把手抽出來,但她不敢太用力,她之前從影片裡看過,有些人凍得太厲害,隨便一用力可能就會掰斷的。
她垂著臉,堪稱小心翼翼地去掰他的手指,不可避免的,與終於努力睜開了眼的姜辭對上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