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帥捧著碗哭了起來，爺爺和奶奶不要他了，娘也不要他了。
他猛地撲上來，抱住蘇青的腿，“娘，我錯了，你別丟下我，哇——！”
蘇青不動，任由王帥求了半天，直到他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蘇青才轉過身來。
她問道，“我要和你爹離婚，你同意嗎？”
“爹不是死了嗎？”
“假如你爹活著，我要跟他離婚，你同意嗎？”
王帥不明白離婚是什麼意思，但他自有一套邏輯，都是李秀芝教給他的，“奶說了，你生是我們王家的人，死是我們王家的鬼，不能離開。”
特孃的，蘇青拿起笤帚疙瘩，將王帥翻了個身，朝著他的小屁股就抽了上去，“去你的鬼話！誰教給你的，我從來不是王家的人，死了也不是王家的鬼！”
“哇——！是奶奶教我的，爺爺也這麼說，你是我們王家買來的。”
別看王帥只有五六歲，但家族姓氏的觀念已經深入他的骨髓。
他已經深深的瞭解到，他姓王，他是王家的人，要維護王家的利益，像楊春華這種外姓人，別看是他娘，一樣也得防著，一點兒都不能客氣。
這是王富貴和李秀芝在他會說話之後，就天天給他洗腦的結果。
蘇青連抽了他十來下，“你是我生的，你是我的兒子，我能讓你姓王，我也能讓你姓楊。”
“我姓王，我不姓楊。”
蘇青將他一甩，“那你就去找姓王的，找王建國，找王富貴去！”
王帥被甩到地上，他小小的腦袋裡，全是漿糊，“娘，你不要我了嗎？”
“你姓王，你是王家的人，該去找姓王的，我姓楊，我只跟姓楊的人在一起。”
蘇青指著他的鼻子說道，“我還告訴你了，我楊春華，活著的時候，不是王家的人，死了也不是王家的鬼！我只是跟王建國結婚了，我特孃的又沒有賣給他！”
說到這裡，蘇青一腳將凳子踢飛，“我跟王建國是隻結婚，不是賣給他了！你明白嗎？”
王帥懵懂的點點頭，他重複道，“只是結婚，不是賣給爹了，我知道，可是奶奶說......”
他還要再說，被蘇青惡狠狠的目光給嚇退了，趕緊點點頭，“我知道了。”
“結了婚，還能離婚，離了婚，我和王建國，就沒有任何關繫了，我想去哪裡就去哪裡，你明白嗎？”
“可是，奶奶說，從來沒有人離婚，離婚的女人丟死人了，還不如去投了井......”
王帥又不敢說了，因為蘇青的目光實在是太可怕了。
蘇青的心裡怒火滔天，但又十分悲涼。
女人的命運，真是慘啊，連在孩子的嘴裡，都這麼不堪。
這個王帥，到底聽了多少李秀芝和王富貴的鬼話，小小年紀，思想就如此腐朽，女人在他眼裡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存在，連他的母親都不能倖免。
怪不得上輩子，楊愛民死後，楊春華要離婚，王帥死都不肯同意，原來，這顆腐爛的種子，這麼小就種下了，太可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