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他已經不可能聽見,也不可能看見,
但是司眠芷還是對著他說,
“安白,我演了你喜歡的《朱仙鎮》,
這就算不得食言了。”
她眼角一滴淚混著脂粉落下,
她垂著眼眸,相框中的姚安白微笑著望她,
好像是想安慰她一樣,
司眠芷輕笑了一聲,她覺得自己大概走得太遠了,
今日演完這一場《朱仙鎮》,她忽然便覺得身心俱疲,難以招架,
彷彿這疲憊就一直存在於她的身體裡,只不過藉著這次的機會一下子全部釋放出來了。
嚴子霖看著她,竟是有些不敢上前,
雖然姚安白的死與她並無太大幹系,可是畢竟是他手底下計程車兵做出來的混事,他不能擺脫這份責任。
姚督軍卻是拄著柺杖來到了靈堂,
“……司老闆,唱的是我兒最喜愛的《朱仙鎮》啊。”
司眠芷對他點頭以示行禮,
“安白前段時間來找我,說是開春兒了要來聽的,
……”
她唇角勾起一個略微苦澀的笑容,
“索性我便給他唱上一小段,了了念想。”
姚督軍一夜間白了頭,原先只是零星幾縷白發,現下已是滿頭花白。
他不住地咳嗽著,原本就孱弱多病的身體更是變得虛弱,
對著司眠芷,他苦笑道,
“多謝你了卻安白的心願,
這孩子啊,他對你是一片赤誠,
我們三天兩頭就因為這事兒吵架,沒想到現在連和我吵架的人都沒了。”
言至這裡,姚督軍又是紅了眼眶,白發人送黑發人竟是讓他也遇見了,
這臭小子雖然平日裡總與他對著幹,
可是他一直都以姚安白為驕傲。
哪怕得知姚安白去遊行示威了,他也沒有阻攔,
姚督軍是什麼人啊,他可是自己一步一步爬到督軍位置的人,
難道還會不知道姚安白小孩子的把戲?
他只不過是不說出來罷了,
孩子大了,願意去闖蕩也是好的。
只可惜,只可惜啊……
司眠芷回頭看了一眼姚安白的遺像,
這孩子如果知道,自己的父親並沒有他想象中的反對,
大概會很高興吧?
司眠芷沒有再言語了,事事皆為過往,一切以如煙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