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眼間,三日已過,射命丸文先飛到間歇泉處,見姬海棠羽立還未到,便隱身於遠處樹叢之中,看著間歇泉中大小妖怪玩耍嬉戲。射命丸文等了約莫有一個時辰,心中已有些不耐,忽的遠遠見有人似在雲端徘徊,便上前檢視,來人正是姬海棠羽立。射命丸文飛至姬海棠羽立身後數米站定,開口問道:“海棠,為何來得如此遲?”姬海棠羽立正轉著圈兒找射命丸文,不期被人在後面叫破行藏,嚇了一跳,慌忙飛出三四米遠,回身看是射命丸文,方才鬆了一口氣,隨即又大聲斥責道:“文文你怎地藏頭露尾,專門等在此處嚇我?”射命丸文面露鄙夷神色,反駁道:“誰稀罕嚇你這沒膽子的天狗,我在此等了一個時辰,你且說說,你是去了何處,為何來得如此遲?”姬海棠羽立連連擺手,面上頗為不忿:“你只撿些輕松的地兒去取材,自然不知道我的辛苦。那命蓮寺聖人是何等慈悲,守矢二位真神又是德名在外,哪裡似那博麗神社般龍潭虎xue?我去博麗神社尋古明地戀行蹤,不想被那紅白巫女追了大半個幻想鄉,真是晦氣。”射命丸文愣了一愣,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說道:“這三日前是你自己挑了有道些甚子?何況靈夢素來與我天狗一族交好,斷不會無緣無故對你出手,你快老實交代,可是幹了什麼勾當,得罪了靈夢?”姬海棠羽立見沒瞞過射命丸文,又想起自己在神社所為,頗有些不好意思:“我昨日去採訪靈夢,不想那巫女卻說須得先交納供奉方才接受採訪。我哪有閑錢給那巫女,便想了個法子,抓了把楓葉,變作銅錢,扔進了賽錢箱。沒想到那巫女在我離開後發現不對,追了出來,一路邊罵邊打,連那魔理沙也來湊熱鬧,追了我一天方才善罷甘休。嗨,文文你與我評評理,你可曾見過如此無聊之人?”射命丸文聽後氣極反笑,罵道:“你可真是不識好歹,那賽錢供奉可是靈夢的命根子,你拿這開玩笑,她沒追殺你到天涯海角已經是客氣的了。海棠啊海棠,如今當務之急,乃是地靈殿取材,你怎地輕重緩急都不分,這關頭拿靈夢開涮,如今倒好,你我二人空手而歸,莫說古明地戀的影子,就連她行蹤也不曾打聽得半分,一會兒見了古明地覺,少不得一場惡戰才能成功。”姬海棠羽立吐了吐舌頭,俏皮道:“文文莫怪,料想那覺妖怪也不善戰鬥,你我二人聯手,還不馬到成功?快走快走,我們先去地靈殿再做計較,再耽擱下去,天都要黑了。”說罷拉起文文一直胳膊,便向著地底飛去。
二人沿著山洞飛了良久,不見一隻妖怪,只有偶爾飄過的怨靈,也都是遠遠的便躲開二人。又過了一會兒,射命丸文卻先忍不住了,停了下來,對姬海棠羽立疑惑道:“怎地飛了這麼半天卻一隻妖怪也不見,上次靈夢來退治間歇泉異變之時,這地底各類怨靈妖怪雲集,可是費了我九牛二虎之力才幫靈夢闖了過去。莫非經上次之變,這地底妖怪識得我射命丸文的厲害,都紛紛退避三舍?”姬海棠羽立翻了翻白眼,正想開口回答,卻已被一道聲音搶了先:“嘻嘻,你倒是大言不慚,我在這住了幾百年,都未聽說過這射命丸文是何許人物,哪來的退避三舍?不過話說回來,這般自大的妖怪,旁人見了退避三舍也是情有可原。”射命丸文被人不痛不癢的諷刺了幾句,又看到一旁姬海棠羽立偷笑不止,不覺有些惱羞成怒,叫道:“什麼人鬼鬼祟祟,快現身答話。”話音剛落,黑暗中又傳來一陣輕笑,一道身影緩緩走來,待行至亮處,卻將二隻天狗都看得呆住了,好一個美人,可謂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注1)。不提射命丸文、姬海棠羽立在那邊嘖嘖稱奇,這黑谷山女現了身,止住笑,緩緩道:“你這天狗,今日乃是地靈殿主古明地覺有吩咐,令地底怨靈、大小妖怪不得襲擾來訪天狗,我們雖不受地靈殿管轄,卻也要看在閻王面上,不去為難地靈殿貴賓,你以為光憑你的甚子威名,就可在這舊地獄通行無阻?”山女頓了頓,又接著說道:“這被地靈殿請為貴賓的,除了前些日子的紅魔館主,就只有守矢神社二位真神,你們二隻天狗究竟有何能耐,能討得古明地覺歡心?”山女話音剛落,姬海棠羽立就大搖其頭,答非所謂,嘆道:“可惜了,真是可惜了。如此絕色,居然深藏於這地底渺無人跡之處,再有這裝扮,也使得這天姿國色暗淡不少。若是來到地表,再交由我包裝一番,自可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將幻想鄉中那些庸脂俗粉盡皆比下去。”山女本想出手試探一番,看看這天狗有何過人之處,卻被姬海棠羽立一番話說得一愣一愣的,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射命丸文也回過神來,開口道:“這位想必就是黑谷山女小姐,方才言語多有得罪,還請莫怪。我與海棠乃妖怪山上天狗記者,今日前來,乃是為了前往地靈殿取材。”山女愣了半天,方才問道:“取材是什麼東西?”射命丸文與姬海棠羽立對視一眼,微微點頭,隨即清了清嗓子,說道:“所謂取材,便是照相,能讓美麗之人變得更美,亦能讓人在一夜之間名動天下。今日我與海棠受古明地覺之邀,前往地靈殿取材,乃是為結地表地底之好,化雙方誤解為尊重,如此事做成,可是功德一件。”這邊話音剛落,那邊姬海棠羽立就出聲補充道:“似山女小姐這般天生麗質,若交予我和文文,自可讓山女小姐名動地底地表,成一代人氣偶像。”山女聞言眼睛一亮,連忙追問道:“偶像?你們有法子讓我成為偶像?”射命丸文上前一步,唇角帶笑,滿面和藹道:“法子自然是有的,只需山女小姐讓我們拍上些照片,我再寫一篇宣傳文章,明日《文文新聞》頭條一出,山女小姐自然家喻戶曉,無人不知。”說罷便舉起相機,對著黑谷山女就按下快門,一旁姬海棠羽立見狀,也不甘示弱,取出手機就向著山女拍照。白光閃過,兩只天狗的鏡頭中卻不見了山女身影,二人忙抬頭看時,山女卻已在數米開外,身邊已多了一人。
山女惱道:“帕魯帕魯,你這是幹嘛?我正要出名,你就來阻止,莫不是嫉妒我即將成為地底偶像?”身旁女子卻哼了一聲,說道:“你這胸大無腦的傻妞,別人說啥你就信啥,這地表妖怪最是狡猾,你怎地就知道她們願為你這地底禁忌妖怪出力?我嫉妒你,不如嫉妒那邊兩只天狗,居然遇到如此好騙之人。”山女半信半疑道:“她們可是妖怪山上天狗記者,我雖不知這天狗記者究竟是何種天狗,但想來鬼族昔日盟友自是不會以言語欺我。”水橋帕露西翻了翻白眼,揮手阻止了上前來想說話的天狗,開口道:“方才我看了半天,你們二人本是為了地靈殿主古明地覺而來,今日為何在此逗留,反倒成了為山女取材?再者,古明地覺為人,地底大小妖怪,無人不知,若說古明地覺為出名而尋你們兩只天狗去地靈殿做客,我卻是不信。還不快老實交待,今日你二人來我地底,又有何陰謀?”射命丸文見新來這女子不好對付,眼珠子轉了兩圈,方才答道:“啊,這位小姐,想必就是守護地底地表之橋的水橋帕露西小姐了。實不相瞞,今日前來,確是為古明地覺取材而來。三日前我與海棠在妖怪山與古明地覺有約定,為古明地覺尋找妹妹,無論尋得尋不得,今日都可來地靈殿取材。”水橋帕露西愣了一愣,隨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道:“尋找戀戀?哼,你們二人有何能耐,也想尋得地靈殿小公主?我看古明地覺所託非人也。不過也罷,你們的事你們自己掂量,只是我地底妖怪生存不易,沒那麼許多閑工夫與你胡鬧,不若我們就此讓開道路,你二人自去地靈殿取材。”說罷便扯著山女往一旁退去,姬海棠羽立急忙阻止道:“別介,地靈殿取材雖是我與文文此行目的,如今見到山女小姐與帕露西小姐芳容,也是驚為天人。不若讓我們拍上幾張照片,再走不遲。”射命丸文也勸阻道:“帕露西小姐且慢,這地底妖怪生存艱辛,我早有耳聞,可如今地表地底貫通,不比往常,且讓我拍上幾張照片,報道於幻想鄉,使地表地底妖怪冰釋前嫌,重歸於好,豈不美哉?”黑谷山女在一旁怕這來之不易的出名機會跑了,也拉住水橋帕露西雙手勸道:“帕魯帕魯,不如你我今日成就偶像組合,對,再叫上琪斯美,我們三人成就偶像。再說,這等機會可不是天天都有,止是拍上幾張照片,又不是生死鬥法,何必如此小心警惕?”水橋帕露西被黑谷山女香音軟語求得有些動搖了,別過腦袋,說道:“哼,就是你們地表妖怪如此悠閑,搞出這麼些花樣,才教我們這些日日疲於奔命的地底妖怪嫉妒得緊。”黑谷山女見水橋帕露西有所松動,一把摟住水橋帕露西,趁熱打鐵道:“帕魯帕魯,莫要嫉妒了。待他日成為偶像,享萬眾仰慕,被別人嫉妒,才是正道。”水橋帕露西拿山女沒辦法,無奈的搖了搖頭,嘆道:“今日本想幫你一把,免得受那地表妖怪之騙,不想連自己也陷了進去,罷了罷了,今後再不多管閑事。”黑谷山女高興得連連拍手,卻突然一拍腦袋,說道:“險些忘了琪斯美,我去尋她來,二位記者稍後片刻。”說罷便一轉身隱於黑暗之中不見了。射命丸文與姬海棠羽立阻止不及,卻幸好見水橋帕露西不曾離開,只是雙手抱胸,偏著腦袋不知想些啥,二人只好冷靜下來,只等山女回來。過了才一刻,山女聲音便遠遠傳來:“帕魯帕魯,我可把琪斯美找來了,這家夥可比你誠實許多,我一說她就答應了。”聲音由遠及近,黑谷山女從黑暗中走了出來,雙手懷抱一隻大桶。兩只天狗正摸不著頭腦,忽的見桶中伸出一個腦袋,定睛一看,乃是一名綠發少女,年齡似乎有些幼小,眼睛正忽閃忽閃地看著二人,煞是可愛。射命丸文與姬海棠羽立大喜,連忙指導三位地底偶像擺出各種造型,前前後後拍了數十張照片,方才心滿意足告辭。
兩只天狗辭了地底偶像組合,興奮異常,邊聊邊飛,一路順暢,不一會兒就到了舊都。忽的姬海棠羽立一把拉住射命丸文,問道:“文文,我聽說昔日妖怪山鬼族便是隱居在這舊地獄,可有此事?”射命丸文被拉得一個趔趄,轉頭埋怨道:“海棠你幹什麼?鬼族隱居於舊地獄眾人皆知,昔日靈夢路過舊都就和勇儀王打了一架呢。”射命丸文說著說著突然愣住了,一把抓住姬海棠羽立搖晃起來,同時尖叫道:“海棠你怎地早不提醒我?若是我們路過舊都也遇到勇儀王怎麼辦?屆時別說去地靈殿取材了,能不能站著走出舊地獄還是個問題呢!”姬海棠羽立用力掰開射命丸文雙手,沒好氣道:“這事怎地也怪我?方才不是你和我吹牛,說你曾助靈夢橫行於地底,讓我根本不用擔心嗎?如今還未見面,就被勇儀王嚇成這樣,你的威名呢?”射命丸文愁眉苦臉道:“你未曾見過勇儀王出手,自是不知道厲害,若是勇儀王在你我面前一站,莫說施法動手,便是站立也極為困難。嗨,此時說這些也是無用,須想個辦法透過舊都。”兩只天狗在舊都門口亂轉,過了許久都不曾有辦法,又過了一刻,射命丸文才咬了咬牙,說道:“不若我倆以速度取勝,一會兒我倆閉住眼睛,只管以極速向地靈殿飛去,不論什麼擋路都盡皆撞開,我就不信鬼族速度還如你我一般。待到了地靈殿,料想鬼族也不敢亂闖。”姬海棠羽立也沒有更好辦法,只得點頭應著,與射命丸文挽著手,運起法力,相助於射命丸文的幻想風靡之法,二人化作一道清風,剎那便不見了。兩只天狗閉著眼睛在空中飛行,帶動氣流將整個舊都街道攪得亂七八糟,二人卻也不管,只顧一路狂奔,直至地靈殿門口方止住身形,射命丸文散去法力,疑惑道:“怎地一路半個鬼族都不曾見到,莫非這古明地覺聲望如此隆重,連鬼族都要聽其號令?”姬海棠羽立有氣無力地搖了搖頭,好不容易調勻氣息,說道:“閑話莫說,先進地靈殿,要是鬼族追來,也好有個庇護。”射命丸文點了點頭,與姬海棠羽立一塊進了地靈殿。二人才一進大殿,便聽到有人在前面說話:“可是等了二位好久,終於是來了。昔日盟友登門拜訪,本是喜事,可二位卻將我舊都攪得一團糟,若是沒個說法,我可是不答應。”
注1:這個應該很有名了,白居易的《長恨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