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眸子與纖長的睫毛構成旖旎弧線,仿若水墨落下,在丹青暈染出的幾縷墨跡。
“哎,現在的學生啊,一點點壓力就受不了,想著用死去逃避。”
說這話的是一個年紀大了的老刑警,不知道什麼時候溜達到了邢辭的身邊,出聲感嘆道:
“自己倒是幹幹脆脆的,一了百了,也不想著,家裡的母親怎麼辦,真是不孝順。”
邢辭的眉頭慢慢地蹙了起來,正要說些什麼,
“是嗎?她的身份,首先是獨立的自己,然後才是他人的女兒。”
是他旁邊這位新來的顧問。
刑隊長聽到這句話,落在伊瑜顏身上的目光發生了些許變化,
他想看看他們這位新來的蘇顧問,能有什麼建設性的意見。
不是人人都有面對死的勇氣,毅然決然地結束自己的生命,
恐怕是這個孩子對這個無力的命運最後的抗爭了。
她什麼也沒有做錯,她只是撐不下去了而已。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伊瑜顏能理解,但是並不贊成就這樣,隨隨便便地放棄自己的生命,
也許等到她長大了,成熟了,在面對現在的情形時,可以一笑置之,泰然處之。
可是現在的她只是一個小孩,母親的病態般的期望如同,沉重地壓在她尚還稚嫩的肩頭。
她再也長不大了,永遠地留下了十七歲。
她將永遠年輕,永遠青春,像春日的晚霞,夏日的綠蔭,絢爛又奪目,活在每個人的回憶裡。
伊瑜顏能站在孩子的角度替她思考,但是不代表著其他人能,
所站的立場不同,思考的角度與方向自然就不同,
那個民警有著這個年紀的長輩慣有的通病,認為子女就是為人父母的所有物,
給他們吃給他們穿,滿足他們的衣食住行,他們就得服從自己安排,
像是道路上隨處可見的觀賞植物,人類給予它們生命,施以灌溉,
它們便只能沉默不語,被剪下枝椏,順從地修剪成為人類喜歡的樣子。
驟然被比自己小了那麼多歲的晚輩反駁,一時間面子有些掛不住,難免生出了不悅,
“什麼獨立不獨立的個體,你們年輕人,就喜歡搞什麼七七八八的東西,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她父母生下了她,給她吃給她住,
她就不能隨隨便便地放棄自己的生命。就算不為自己,也得為父母想想吧?這不就是自私的表現?”
新思想與舊文化産生了碰撞,伊瑜顏和老民警截然不同的看法,
正代表著社會上年輕人與老一輩的思想上的差異。
邢辭沒有出面的意思,選擇了作壁上觀。
年輕的隊長微微眯了眯那雙漆黑漂亮的眼睛,依舊沒有從女人的身上移開目光,
比起老警察不太友善的態度,這位蘇顧問的態度就顯得溫和多了,
可是她說出來的話,卻像是一把泛著冰冷寒光的利刃,死死地從人的後心刺去,
“你怎麼知道?導致這場悲劇發生的,不是這個授之她身體發膚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