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越來越冷的氣溫,與葉清川越來越主動地示愛,都讓江溪雪時刻清楚著時間正在不停地流逝,他們已經在這個世界待了很久很久了。
這天,他們又在巷子口賣書。
江溪雪坐在書攤前,整理著剛剛被幾個顧客翻亂的書籍。
葉清川在後頭的土牆上靠著,一隻手上正拿著一本書揹著,另一隻手小心地捂著懷裡的一處鼓起。
現在他們生意穩定,每天總有一些書生前來,或多或少總能賣出基本。定價也沒最開始那麼離譜,反正是從系統商城裡拿來的,低價出售出去也算是薄利多銷。
這些日子賺了不少,連吃的飯菜都好了許多。
江溪雪整理好書,耷拉著肩膀走到葉清川邊上,一屁股坐在地上。
葉清川給她騰了騰位置,讓她靠在自己靠過的幹淨的牆上。
他放下書,小心翼翼地將捂在懷裡的炒板栗拿給江溪雪。
“還吃不吃?熱著的。”
這是先前江溪雪想吃的,葉清川買來江溪雪還沒吃幾個,攤前就來了人。
江溪雪忙著招攬生意,把板栗全數又塞到了葉清川的手裡,讓他拿去後邊別來礙手礙腳。
誰會想到葉清川怕板栗涼了影響口感,將一袋板栗塞進了自己的懷裡保溫呢?
江溪雪看著葉清川手中捧著的板栗,心中不免有些感動。
她拿了一粒,果然還是熱的。
葉清川見江溪雪的動作,明白她這是還要吃。心中有些得意,面上藏不住地浮出一抹笑,他用長袍將板栗兜住,垂頭給江溪雪剝起了板栗。
看著葉清川將一個又一個板栗果肉放到自己手裡,江溪雪忽然想起,有一年的冬天,他們也是這樣分食著一袋板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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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葉清川母親離世的第一個冬天,是冬至。江溪雪記得,那天下了很大很大的一場雪,大到雪白將地面的一切顏色都覆蓋。
葉清川放學回家,發現自己的鑰匙不見了,他想敲門讓母親給他開門,卻在手觸碰鐵門的那一刻才突然想起,自己在世上唯一的親人已經不在了。
年少的葉清川不知該怎麼辦,他站在門外,敲門的手顫抖個不停。他抬起另一隻手撫上那隻不停顫抖的手,但只是徒勞。
今天是什麼日子嗎?冬至吧。
隔壁江溪雪一家暗著燈,應該是去外婆家了,葉清川想。他早上去學校時無意間在門口聽到了江母對江溪雪的囑咐,讓她放學後不要亂跑,他們要去外婆家吃晚飯。
因為葉清川久久沒有出聲,樓道的聲控燈不知何時也暗了。
整個世界都黑了,葉清川站在門外,像是被所有人拋棄的狗。
不知過了多久,葉清川只覺得他的腿都站麻了。
他聽到樓下有人在喊他,接著樓道的聲控燈亮起,他看到江溪雪一步跨兩個階梯氣喘籲籲地跑了上來,來到了他的面前。
“幹嘛在門口站著?”
江溪雪發絲上垂著雪水,鼻尖和麵頰被凍得紅彤彤的。她今天穿著的是一件長款毛呢大衣,有未化的雪花還粘在衣服上。
“進屋啊。”
江溪雪推搡著葉清川,不是將他往他面前的門裡推,而是將他推進了對面的自家屋門。
“記得換鞋,我爸我媽在停車場馬上上來,我們晚上一起下餃子吃。”
江溪雪對著葉清川說了一堆,卻沒見這人有任何動作。她開啟屋裡的燈,燈亮的一瞬間,她看到了葉清川通紅的眼。
接著,一滴又一滴滾燙的熱淚從葉清川的眼眶中落下,江溪雪下意識地抬手去接,被溫暖了手心……
後來,江父江母打了電話叫了配鑰匙的過來,為葉清川多配了幾把鑰匙。
屋外還在下著大雪,江父江母在廚房忙活著煮餃子,配鑰匙的師傅在隔壁門前敲敲打打。江溪雪從書包裡拿出一袋糖炒板栗,笑著問葉清川要不要和她一起吃。
……
江溪雪又接過葉清川遞過來的板栗肉,沒塞進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