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喝了好些天的川貝雪梨湯,葉清川的嗓音已經沒有前些天那麼沙啞了,讀起文章來聲音清冽而洪亮。
江溪雪在角落偷偷扶牆去看,不過在她的角度只能看見葉清川的背影。她一邊豎耳聽著葉清川的誦讀,一邊注意著周邊人的反應。
那看門小廝肯定是被震驚到了的,江溪雪瞧著他們傻站在葉清川的面前,就這樣呆愣地聽著葉清川讀書,那模樣實屬有些搞笑。
江溪雪捂嘴,又去瞧了瞧周邊那些個書生打扮的。
最開始有人疑惑,駐足停留,但到後來,已經有人特意聞聲而來,就為了看這門口的一出。
江溪雪左顧右盼,沒見到自己想找的人。
前面的葉清川趁著換氣的間隙嚥了口唾沫,目光飛速在自己身邊這些人身上掃過,眉頭微微皺起。
明明已經吸引了這麼些人,怎麼還是沒能把裡邊的教書先生給釣出來。
江溪雪和葉清川不約而同地想。
【快讀完了就換一篇,今天一定要見到人。】
葉清川此時已經口幹舌燥得很,聽了江溪雪的話又是一陣焦急。
一篇文章讀罷,周圍圍觀的人稀稀拉拉地拍了拍手,其中有叫好的,誇葉清川勇氣可嘉,也有喝倒彩的,認為他是在丟人現眼。
不過葉清川倒是不在意,只是沒見到想見的人,有些失落。
他開啟裝著文章的包裹,又翻出一篇,拿起剛準備開口讀,便被一個渾厚的聲音打斷。
“行了,不用讀了。”
一人著黑色流金長袍,腰間掛著一串葉清川認不得的玉佩瑪瑙。
他難道就是傳聞中桃李滿天下的京城名師岑竟之?
周圍的書生自覺地為這人讓出一條路,守門小廝也恭恭敬敬地彎身行了個禮。
葉清川與眼前人的視線碰撞在一起,感受到了空氣中的壓迫。
“這文章是你寫的?”那人指了指葉清川手中的紙張,問道。
葉清川點頭,向前兩步,想將手中攥著的紙張遞給他。
卻只見面前人擺手拒絕,施施然開口:“我聽你讀得挺好,你繼續讀。”
說著,岑竟之抬手召開小廝,低聲耳語幾句,小廝馬上跑進屋為他端出一把太師椅。
葉清川不知所以,猜不到這人要幹嘛。遠處江溪雪的視線被那群圍在一起的書生遮擋得嚴嚴實實,脖子伸得老長也沒能看清前邊是個什麼情況。
岑竟之不拘一格地坐在太師椅上,蹺著二郎腿。他抬了抬下巴,對葉清川說:“讀啊,不是讀給我聽的嗎?”
葉清川皺眉,總覺得這人不懷好意。
他將目光重新放在手中的文章上,還沒開口就聽到一聲呵斥。
“你們是都沒事了嗎?在這聽人讀書!”
那話就像一道雷電,頃刻間將葉清川身邊的人劈得魂飛魄散。書生們立即慌亂匆忙地離開,小廝也不知何去向。
霎時間,這門口只剩下葉清川與岑竟之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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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言道,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1。餘常自省之,以克己慎獨,守心明信為先……”
兩兩相望下,葉清川還是先敗下陣來,舉著手中文章讀給岑竟之聽。
面前的岑竟之聽得也不專心,翹著腿眼睛四處張望,在看向遠處一個角落時,眼角沾染了幾分不屑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