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目光……很不友好,劇本裡沒有這個。荊心怡不知道怎麼形容,她想到了“輕視”、“鄙夷”之類的詞,但又覺得程度又太重了,而且……感覺不夠符合她此刻的優雅。
是的,哪怕荊心怡被看得全身發毛,渾身都不舒服,她腦子裡仍然會浮現出這樣的印象詞彙。
這種注視很快消失,這條戲也過了。演員們暫時可以休息會,等待劇組調整機位,在餐桌場景拍下一段戲。
荊心怡看到淩穗歲在和別人閑聊,在等到一個可以插話的機會時,她果斷出擊:
“淩老師,您在拍戲時有往我這邊看嗎?這個眼神的臨場發揮震撼到我了。”
雖然荊心怡自認為還算是拍馬屁高手,但她剛才說的是實話。
被那種眼神看過之後,就好像心裡留下了什麼印記。它看上去淡淡的不起眼,但就會卡在那,反反複複提醒你,越品越不是滋味。
淩穗歲嗯了一聲,並點頭。
荊心怡都不知道怎麼形容了——這種她覺得可以寫幾百篇通稿去吹,值得被粉絲做成動圖上它幾個熱搜,必須要用特寫鏡頭拍出超清版本的演技高光,竟然只是淩穗歲隨便看一眼啊?
別說特寫了,她甚至不確定剛才那個角度有沒有機位,不會只有她一個人能看見吧?
雖然比喻不太恰當,但她此刻真的有種滿漢全席在這裡只是豬食的震驚和心痛……啊不對,她不是豬!
淩穗歲接著說:“其實我是根據你的表演,用角色思維考慮做出的應對。”
“你剛才有什麼感覺,能和我分享下嗎?”
啊這,荊心怡終於如願和淩穗歲搭上話了,但這個她回答不上來啊!她剛才還沒整理清楚呢!
荊心怡強壯鎮定地嚥了咽,淩穗歲本來想讓她別那麼緊張,但她覺得自己點破之後,她可能會更緊張,所以還是別說了吧。
荊心怡:“就是……您看過來那一瞬間,我有點不舒服。那個眼神……”
審判?打量?都不太對味啊。到底是什麼,死腦子快想啊!
淩穗歲笑了笑,荊心怡只知道是錢蘭,不知道是沈蕙版錢蘭,有這層資訊差擋在這,她想不到很正常。
她故意問:“是那種,不太習慣在家裡見到外人的排斥嗎?”
這是一個很合錢蘭邏輯的答案,荊心怡差點就要順著往下說是了。
但她聽出了淩穗歲這句語氣裡的興味——這是一種不帶惡意的耍弄,荊心怡有種直覺,淩穗歲正在逗她,就像大人用糖果哄小孩。
這絕不是一個正確的方向,真實答案可能還和它大相徑庭……
荊心怡總是習慣想很多,察言觀色比起演技更像是她的強項。
她謹慎地拖著長音,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個不太可能,但越想又覺得符合的答案。
“會不會,是同情?”她小心翼翼,用飄忽不定的語氣試探。
“同情”是一個在大多數情況下都帶有褒義意味的詞彙,但會用到這個詞,心態上肯定是上位者。
強者同情弱者,富人同情窮人,沈蕙也有點同情這個連錢光宗都要討好的女孩。只是對小麗和毫無防備的荊心怡來說,這種高高在上、莫名其妙的憐憫就等同於冒犯。
淩穗歲眼睛亮了,荊心怡對情緒的感知力竟然這麼敏銳的麼?
不愧是能被大公司選中的流量花,有點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