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幹巴地解釋著:“等電梯多花了點時間……我定了八點三十的鬧鐘,一聽到鈴聲就從床上起來了。”
淩穗歲挑眉:“嗯,然後又因為覺得時間夠充裕,所以拖延症大爆發,幾分鐘前又看了次時間才火急火燎地下來對吧?”
應年:……
應年很心虛:“小聲些,給我留點面子吧。你是福爾摩斯嗎?”
“我當然沒有那麼厲害。”淩穗歲笑道,“只是我最近在練習,透過一些語言和動作的細節得出人物性格,再根據這些去推理他們面對某件事的反應。你正好成了我的練習目標。”
應年好奇地問:“你最近想演刑偵推理類的題材?”
“目前沒這個規劃,我把它看做是演員自我提升的方法。”
淩穗歲進一步解釋:“角色的性格通常由編劇設定,但根據不同編劇水平的高低,或者多人創作時為角色投注了不同的思想,劇本的描述也可能出現矛盾和漏洞。”
“我需要找到這些可能存在的問題,根據自己的理解和與編劇的討論,去修正它們,使角色的行為流暢自然。”
應年都有些聽呆了,他消化了一會,才理解了淩穗歲剛才的意思。
他還停在讀懂劇本、吃透劇本,對劇本進行小修小補的階段,而她好像已經跳出了“劇本”的框架,成為了紙片人在三次元世界的行走代言人,並修正自己的ooc!
應年忽然意識到,前段時間幾乎全網都在誇的《完美人生》,已經是淩穗歲兩年前拍攝的作品了。
觀眾看到的,永遠是她的過去形態,她的現在進行時究竟有多強,只有劇組同事知道。
好訊息,他馬上就要體驗了。
壞訊息,他馬上就要體驗了。
還好酒店餐廳是自助形式,應年以取餐的藉口離開座位,他從遠處看淩穗歲的背影,都感覺到莫大的壓力。那種想開屏一下的心情,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回去之後,他老老實實地發表自己對劇本的看法,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
淩穗歲很滿意他的態度,兩人交流討論的效率也很高。在這個過程中,淩穗歲一直鼓勵應年多說。
“因為我已經演過一次了,對劇本和角色的態度不可避免地會受到前一位演員的影響……我是指,我潛意識裡會傾向代入他塑造的黎天,但我會努力克服,做好銜接。”
“也特別感謝你願意過來補拍,真的幫了我大忙。”
淩穗歲真誠向他道謝:“我之前一直說有需要別客氣,但這些年好像也沒機會用上。所以,最近有什麼我能為你做的事嗎?”
應年想了想,還真沒有。她能給的他不缺,他最想要的不能開口。
“不用了。”他說,“其實你給我推薦的書,我覺得特別好。我之前不覺得經濟學和自己有什麼關系,但出去走了一趟,好像很明白什麼叫‘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了。”
應年分享了他出去遊學的經歷。他去到某個很偏僻的縣城,當地幾乎沒什麼旅遊業可言,他打了輛車去賓館,司機繞遠路特別離譜,在他提出抗議後,對方還態度囂張地威脅說“有種你就直接下車”。
那裡可不是城市,司機帶他走的還是鄉道,外地人下車後連路往哪邊走都不知道,應年也只好忍了這口氣。誰知幾天後,他去當地的某個小學當親子活動志願者,他和那位司機又見面了。
應年最開始沒認出他,是對方大驚失色,他才想起這回事。司機悄悄把他拉到角落,說要賠給他車費,央求他千萬不要把這件事說出來。
其實,就算司機不求,應年也不會說的。他不想因為大人之間的事,讓小孩子在學校感到難堪,這種童年陰影也許會伴隨對方一生,那樣太殘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