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虞燭明是宿在定北王府的,由於燈謎結束時已經是子時之末,回去勢必要吵醒相元,最近她叮囑了相元去跟著勾卞學識字之類的東西,想來是很需要休息的,虞燭明便沒回。
虞燭明是累極了,沐浴完頭發都沒幹,就靠在江雲浦給她安置的小榻上睡著了。
江雲浦處理完公務,再捧著濕漉漉的頭發回來時,見到的就是虞燭明身上隨意地搭著毯子,頭發披散著,還滴著水,人卻已經睡著了的模樣。
她的睡顏恬靜,令人見了只想安安靜靜地欣賞。
江雲浦只好收了他原本想要虞燭明幫他打理頭發的想法,認命地先把自己的頭發梳起來,用一根虞燭明平時用的木簪固定著,而後俯下身,把虞燭明放到他的床上。
上次從相元那兒學到了手法,江雲浦這回給虞燭明擦頭發就細致很多,先是吸幹了下來的水滴,然後又把頭發分成一小簇一小簇地擦……總之若有人見到,一定會覺得江雲浦實在是太有耐心了的。
這樣的“細致活”江雲浦一直忙到了醜時之末。
他開了門,跟東拾說明日告病不去上朝了,而後關上門,為虞燭明掖好被子,又擔心她冷著,還多添了一床。
江雲浦自己則抱著一床薄的,去睡了小榻。
燭臺恰好在這時燃盡了蠟,江雲浦就索性沒去管,合衣而眠了。
——
翌日兩人是到日上三竿才醒的,先醒的是虞燭明。她怔怔地望著半敞開的簾帳,而後突然想到什麼,她坐了起來,果然在小榻上看見了仍睡著的江雲浦。
她不免有些失笑,這人怎麼把床讓給她了……
虞燭明躡手躡腳地下了床,不過這樣細微的動靜其實足以驚醒江雲浦了。
他抬了抬眼瞼,判斷周圍沒有危險後,又準備閉上眼睛,卻聽見門外有江良光的聲音。
“聽聞定北王生病了,我這個當叔叔的,當然要來看看。”
虞燭明跟他大眼瞪小眼了一瞬,而後心有靈犀,虞燭明把跟自己有關的物品,包括飾品,衣服之類的東西都一把抓住,去了屏風後面,江雲浦則躺回床上,順便給了自己掌上一刀來放血,好讓臉色看上去很蒼白。兩人都沒言語,做的事卻像早有約定。
這邊虞燭明剛剛走到屏風後面,那邊江良光就開了門,嚇得她大氣都不敢喘,只能把自己的東西輕輕放在地上,盤腿坐著準備聽江良光的“大放厥詞”。
江良光走了進來,東拾見裡面一切如常,虞燭明也不見蹤跡,這才鬆了口氣,他臉色如常地對江良光說:“您瞧,殿下可能還沒醒呢,要不咱在外面等會兒?殿下醒來屬下再來叫您。”
江良光卻執意要走到江雲浦跟前,見他確實臉色蒼白如紙,這才道:“那我且出去等著,若他好了些,記得過來喊我。”
他眼尖,見到了屏風後似乎有一個黑影。
不過這也在虞燭明的預料之內,因此剛剛過來時就坐下了,就是為了保持身體平衡,只要這個影子不動,江良光是沒有理由要過來檢視的。
於是江良光盯了好一會兒屏風,也沒盯出名堂來,只能作罷,隨著東拾出去了房子。
直到江良光的腳步聲消失在連廊,虞燭明才敢從屏風探出頭來,她剛剛可看見了江雲浦給自己刀子,這會就忙不疊的去檢視他的傷勢。